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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节

 

张斐笑道:“我曾向司马大学士承诺过,会让一切都回到正轨来。”

“你这是回到正轨吗?”司马光激动道:“你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愈发复杂?”

张斐道:“我指得正轨,是在公平公正的情况下,用司法来解决。”

司马光越听越湖涂了,“如今于王介甫是立于不败之地,他们不可能再答应诉诸公堂。”

张斐解释道:“司法就是司法,是很纯粹的,不容讨价还价,从司法层面来说,王大学士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因为这是被法律允许的,是他们强行要告。如果说他们想告就能够告,想怎么告就怎么告,这还是法吗?这也绝不是所谓的正轨。”

司马光思索一会儿,叹道:“可凡事也得一步步来,哪能一步登天,你若这般较真的话,只怕连公堂都上不了,到时只会出现更加卑劣的手段。”

张斐摇头笑道:“我认为他们一定接受的。”

司马光问道:“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张斐笑道:“看来司马大学士是入戏太深了,连主被动都混淆了。”

司马光疑惑地看着他。

张斐道:“司马大学士应该比我更清楚,即便不打这场官司,他们也不可能阻止那制置三司条例司,至少目前不能,故此这场官司对他们而言,是绝对占便宜的,输了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不打白不打。”

司马光稍稍点头。

确实。

神宗又不是傻,如果他搞不定,他就不会这么干。

如果不是张斐先打了祖宗之法的官司,那他们也只能在朝中闹一闹,并没有什么卵用。如富弼、韩琦、司马光、文彦博他们都不会为此出声的。

他们还是要等新法出来,再判断该怎么做。

这是他们白捡来的一场官司,要是不打的话,难道还会气着王安石?

张斐笑道:“所以现在不是我求着他们打这官司,而是他们要求着我。司马大学士不妨想想看,他们连上公堂的资格都拿不到,他们还好意思去跟官家讲道理吗?韩相公、富公驳回他们的控诉,这不是偏袒我,而他们也知道,这事要讲律法的话,他们是站不住脚的。”

是呀!最初王介甫就不愿意打这官司,是他们要求打的。司马光挑眉瞧了眼张斐,“你这么做,是否代表你没有信心赢下这场官司?”

“不。”

张斐摇摇头道:“不瞒司马大学士,我这么做就是纯粹地报复那些卑鄙小人,他们现在一定会很生气,骂我无赖、泼皮、流氓,觉得是被我戏耍了一番,而这就是我所期待的。”

司马光听罢,顿时是哭笑不得,原来你就只是为了出口恶气啊!

张斐又道:“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律意识,法律在他们看来,就只是一把握在自己手里的刀,永远只会砍别人,而不是伤到自己,这回我打算跟他们好好上一课。”

司马光瞧他一眼,笑道:“你要给他们上一课?”

张斐点点头,又道:“而且我认为这对于司马大学士而言,是一个机会。”

“哦?”

司马光问道:“此话怎讲?”

张斐道:“唯有吃到教训,才会让他们明白,重视律法的必要性。如此一来,司马大学士便可借此推动司法改革。”

司马光不禁眼中一亮。

大舞台

当司马光回到御史台时,这都还没有进大门,就听到里面地地狱咆孝声。

司马光不禁默默地为文彦博捏了一把冷汗。

当他入得屋内,只见刘述、范纯仁、钱顗等人立刻是一拥而上,将司马光团团围住,长枪短炮,是喷个不停。

言语之间,真是既委屈,又愤怒。

我们都愿意退一步,陪着他一个小耳笔打官司,竟然还被耳笔给拒绝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不打就不打。

本就不应该打官司,朝廷政策,不都是内部解决么。

文彦博方才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趁着这机会,赶紧喝口茶,这嘴皮子都已经说干了。

司马光是眼观鼻,鼻观心,慢悠悠地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仆人赶紧倒上一杯茶。

司马光是喝了一小口,将茶杯放下,然后才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很委屈。”

刘述立刻道:“我们不是委屈,而是愤怒,那耳笔张三真是愈发过分,长此下去,谁还会将我们当回事。”

司马光点点头,又语气平和地问道:“要不要听我说上几句。”

他们渐渐安静下来。

司马光就道:“你们这么愤怒,是因为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小耳笔,他凭什么吹毛求疵。”

众人纷纷点头。

司马光道:“同理而言,官家愿意以最公正的方式,来审视自己的诏令,你们又有何不满的?”

范纯仁道:“这哪叫公正,这分明就是……”

“撒泼”到底是没说出口。

司马光解释道:“公堂之上,凡事就都得遵循律例,可不是庭辩,讲道德,讲得失,否则的话,确实是会出问题的,张斐的担忧,绝非是无理取闹,反而是我们考虑不周,如果能够引例破律,将会遗留许多问题的。这也是为什么,富公和韩相公驳回了尔等的控诉。如果你们能够遵循律法,找到更好的理由控诉,那张斐自然不敢多言。”

齐恢、刘述等一干法官,面面相觑。

真正驳回他们的控诉的不是张斐,而是富弼和韩琦。

这足以证明,他们确实不占理。

但他们提到的公正,是擂台上的公正,输得一方,是要付出代价的,而非是法理上的公正。

这是他们愤怒的原因。

可转念一想,咱们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还怕讲理不成。

然而,这种政策,用司法来判定,他们还真是没有尝试过。

一时间,也无头绪。

刘述就问道:“依司马大学士的建议,该当如何应对?”

司马光故作思索,又是老调重弹道:“我就还是那句话,等新法出来再说,到底官家也只是想兴利除弊。”

“不行!”

一直沉默的钱顗突然站出来,“官家若想兴利除弊,也得遵循朝廷法度,怎能另设一司,今后此司谁来监督?虽说这是被允许的,但这更能证明,他们心里有鬼。

咱们就告此司违反祖宗法度,只要能够告赢,就算今后官家改名,再设一司,但这公道可留在了人心,二司是否一样,谁人不知,到时他们不怕人笑话,继续掩耳盗铃,那也由着他们。”

其余人纷纷点头。

是这么回事。

只要能打赢官司,那他们至少占得法理的制高点。

司马光见罢,心想,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应该早就想到,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会答应打这场官司的。不过……张三那小子也是当局者啊!

范纯仁也直点头道:“钱兄言之有理,只要能够打赢这场官司,我就不信他王介甫,连脸面都不要了。”

司马光笑着点点头道:“如此也行,好不容易请得韩相公、富公出马,也不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刘述担忧道:“但是那张三打官司的手段,层出不穷,如今他又立于不败之地,只怕这官司很难打赢。”

范纯仁沉吟少许,道:“故此我们这回要避其锋芒,不要再去与张三纠缠,而是应该直面王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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