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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恐怖童谣)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广播里的清脆童音响起,与此同时,孤儿院狭窄逼仄的灰色长廊尽头,出现了三个奔跑而来的孩子,他们穿着同样的宽松裙子般的衣服,赤着脚丫拼尽全力地奔跑着,面目惊恐,好像后面真的有只老虎在追他们。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广播里的童音忽然扭曲起来,伴随着刺耳的如同设备出故障的亢长尖锐的鸣叫,一个跑在最后面的孩子突然停下,无助地抹脸大声嚎哭,中间的孩子没管哭泣的同伴,自顾自推开走廊前方的铁门,很快消失在了门后,最前面的那个孩子脸上闪过犹豫,最终一咬牙,转回头拉起那个哭泣的孩子,带着他跑。

“老虎不在家,打个电话找找它……”

广播的童音在尖锐鸣音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走廊里空灵地回荡。

“咚——咚——”极为有特色的皮鞋跟踩在走廊地板上。

“老虎老虎你在哪儿?”中年男子的声音和蔼,谆谆善诱。

好不容易让男孩停止了会发出响声的哭泣,听到皮鞋跟的声音,帮人的男孩意识到现在跑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他随便拉开一间空教室的门,进去后先把方才哭泣的男孩塞进储物柜的最右角落里。

“不要出声!”

这个看上明显早熟的男孩认真地叮嘱道,“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院长进不进来,绝对不要出声!”

随后,他用营养不良的瘦弱身体费劲地去拖笨重的桌子,把桌子抵在门后,一套动作下来气喘吁吁,紧接着他看到角落里那个存放手工艺品的筐子,于是钻了进去,把筐子盖住。

编筐缝隙里,一只又大又黑亮的眼睛眨巴着,男孩勉强能看见外面的场景,紧张地屏住呼吸。

“老虎老虎你在哪儿?”

皮鞋跟的声音停在了门外。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硬生生地踹开。

筐子里的男孩颤栗了一瞬身体。

“老虎老虎你在哪儿,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中年男子继续用他粗沉的、喑哑的声音诱导着,哼着耳熟能详的童谣,褶皱横生的脸上闪着诡异的兴奋光色。

储物柜里的男孩捂住自己嘴,拼命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筐子里的男孩心跳如擂鼓,他甚至担心自己的心跳声会招致被院长发现,他捂住自己的心口,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编筐缝隙视野里,那双深蓝色裤腿,黑棕皮鞋有很高的跟——院长身高不到一米七,因而钟爱皮鞋高跟。

“老虎不在家——”

中年男子的语调颇为可惜。

皮鞋跟的声音似乎走到了门口,门被重新关上了。

储物柜里的男孩松了口气。

编筐里的男孩睁大了眼。

长久的寂静。

“好了吧。”储物柜里传来男孩微弱的声音,“结束了吧,存野哥哥?”

储物柜被猛然打开,一只满是皱皮的粗糙的大手伸进来,不由分说地死死攥住男孩的胳膊,把男孩从柜里粗暴地扯出。

“抓到了小松鼠!”

***

自从家里多了迟朔以后,陆存野回家的次数明显多了很多。

比如这周周五他推了毕业联欢会的彩排邀请,打算回家看看迟朔怎么样了,迟朔的房门关着,他很有礼貌地先行敲门。

“进、进来。”

两个月过去,迟朔还是像只容易受惊的兔子,一有风吹草动就开始结巴。

陆存野笑着进门,手里拿着一盒刚从学校蛋糕店买的马卡龙,但看到门后的场景,陆存野的笑容有点僵。

——迟朔坐在床边,在给自己腰部贴膏药。

从他见到迟朔起,迟朔就穿着高领毛衣加外套,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即便在有空调暖气的房子里也是如此,他以为是迟朔从前有些不好的经历,以致于不愿意裸露身体皮肤,他可以理解。

然而他竟然忽略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迟朔的身体上,原来有这么多的伤?!

只穿了最里面白衬衫,遍体鳞伤暴露无遗,最触目惊心的可能是迟朔脖子的枷痕,黑紫一圈,一看就能猜出是被什么东西长时间锁着留下的。

迟朔低下头,被人撞见一身残酷的伤害,他的第一反应是很不好意思。

脏了别人的眼睛。

陆存野心里一阵钝痛,他沉默了须臾,从迟朔手上拿过药膏:“我帮你,你自己贴不方便。”

腰间的肿胀消去后就是青紫淤青,在暗巷里经常被客人踹,不是踹在腰上就是踹在肚子上,有时还会被踢踹头部,伤痕累着伤痕,腰部留下了病根,总是疼痛。

膝盖因为长久跪着也留下病根,阴雨绵绵的天气便刺痛入骨,也不用说饥饿带来的严重胃病,胃饿的时间长了,是会饿坏的。

室内药膏的苦香弥漫,迟朔侧过脑袋,看着陆存野帮他贴药膏,鼻尖酸涩。

陆存野的头发比他短很多,帮他贴膏药时有一缕短发垂到了额前,晃来晃去,迟朔认真地看着那缕短发,突兀地产生一种想把那缕头发撩上去的冲动。

但他向来极度克制,只在心里想了想,没有真的伸手。

贴好药膏后,陆存野抬起眼,正好捕捉到了迟朔的视线,他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抹了把迟朔的圆呼呼的后脑勺。

“想什么呢,看我看得这么专注?”

“偷窥”被抓包,在陆存野眼中,迟朔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尴尬这样的情绪,他竟然觉得很高兴,因为这次迟朔被他调侃后,出现的情绪终于是尴尬,而不是惊惶失措。

这是进步呀,不枉费他努力了两个月。

是他的错觉吗,他居然在迟朔的脸上看到了“脸红”?

迟朔皮肤白,什么都上脸,他的脸确实微微泛红,微微偏头掩饰了过去,主动开口道:“谢谢你。”

“我家里情况特殊,陆景他……只有手下,偶尔请知根知底的钟点工阿姨,不雇住家保姆。”陆存野说:“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叫我就可以,我不在家给我打电话,学校离得近,坐地铁几分钟的事。”

“好。”迟朔这次没有拒绝,两个月下来,他知道陆存野不喜欢他拒绝,只要他不拒绝,陆存野就会很开心,“太麻烦你了。”

陆存野开心,他就开心。

至于实际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迟朔本能地不愿意去麻烦别人,他只想蘑菇似的缩在角落的,安静地活着。

陆存野感知到了迟朔这种纠结的情绪,他笑着说:“我把你当弟弟看的,你不用觉得麻烦我,陆景要是对你做什么你不愿意做的,或者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虽然陆景是我爸,但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陆先生……”迟朔眼中的痛色一闪而逝,“对我很好。”

即便陆景对他做了那样的实验,很疼很疼……但最起码,没有强暴或者殴打他,对迟朔来说,已经算得上对他好了。

所以,迟朔自觉说的是实话。

迟朔话少,惜字如金,说完就沉默了,陆存野不想没话找话,起身打算离开,目光却瞥见床头柜上的报纸,动作一顿。

迟朔也顺着陆存野的视线看过去,紧张地站起来:“是,是陆先生给我的,报纸。”

陆存野对迟朔安抚地笑了一下,走过去拿起报纸,这是十几年前的老报纸,头版新闻上写的是“暖心孤儿院”大案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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