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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这一晚上真够离谱。

不过……刚才在酒吧,詹子延抱着他亲完撩完,眼巴巴望着他、等他回复的样子,怎么说呢……

虽然这么形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似乎不太妥当,但那一瞬间,他确实觉得对方……有一点勾人。

只有一点点。

晋大康德(双更)

詹子延早上是被晒醒的。

酒店房间的窗帘没拉,夏末的艳阳透进朝南的玻璃窗,直接打在了他的眼皮上,睁眼的时候不得不抬手遮一遮。

紧随其后的,是剧烈的头痛。

他一向思路清晰的脑子缓了足足五分钟,才慢慢记起来,昨晚的自己有多荒唐。

起因是沈皓提了分手,意料之中。

这两年他们早已貌不合、神也离,沈皓一周难得回家吃一次晚饭,总是加班或应酬到深夜才回来,两个人同躺在一张床上,却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沈皓谈论的都是公司最新的项目,拉到几个亿的资金,领导如何赏识他。

而他从不在乎这些,只是安静地听。

一旦他多嘴说了几句自己的见解,沈皓就会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懂什么,你读到博士也就万把块工资,早就跟你说过读文科没出路,要是当初读完研跟我一起出去工作,现在我们也不至于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

房子的确小,就六十多平米,在寸土寸金的晋城,首付就要三十多万。

全是他一个人掏的积蓄。

因为房子买在晋城大学附近,基本是为了他买的,也没写沈皓的名字,他怎好意思开口要钱。

现在想来,他们的分手早在买房时就已有预兆。

他想要一个家,而沈皓只把他这儿当做旅馆,走的时候毫无留恋,仿佛这七年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也确实是一厢情愿。

沈皓直得像钢筋,与他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他们读研时相识,那会儿他已经存了不少积蓄,也愿意给对象花钱。毕业后用全部积蓄付了首付,恰好沈皓想留在晋城找工作,住他这儿能省一大笔房租。

他们就像大多数丧偶式婚姻中的夫妻一样,分明对彼此毫无感情、也无激情,依然各取所需地搭伙过日子。

而他的“需”,沈皓也勉强算是满足他了。

来到晋城读研、读博直至工作,这忙碌而孤独的多年间,沈皓的存在,稍稍给了他一丝慰藉。

昨晚看到分手信息的刹那,仿佛从身上狠狠剜下了一块肉瘤,治好了他的沉疴痼疾,他感到解脱,却也疼得透骨穿心,不得不去买醉麻木自己,甚至想找个陌生人证明自己并非沈皓所说的那般无趣,并非没了沈皓就要孤老终生。

幸亏遇到了好心人,没占他的便宜,否则他此刻一定懊悔到一蹶不振。

好心人在他手机里添加了好友,名字叫“kent”,头像似乎是一个游戏人物,像素风格,看起来是个年轻人,这与他昨晚模糊的记忆相符。

詹子延还记得自己似乎抱住对方说了些醉后妄言,对方没嫌他胡搅蛮缠,有力的手臂一直稳稳托着他,没让他磕着一下,应当是个很体贴善良的男人。

此外,kent昨晚给他发了条要钱的信息。

这也是理所应当,总不能让人家自掏腰包。

詹子延立刻给对方转了账,并附上一句:「谢谢您。」

他每个月的工资还完房贷,还剩五千多,其中三千雷打不动地转给家里,再转给kent五百六之后,这个月开头就只剩一千多了。

幸好他如今恢复单身,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学校有饭补,基本生活不成问题。

詹子延懊恼地捂住发疼的额头,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成体统。

再也不学电视剧里被甩的男主去喝酒了,不仅伤身还伤钱包,百害无一利。

下次如有这种情况,应该吃颗安眠药,让自己平静安稳地睡一觉。

但也不会有下次了。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七年,去谈一段明知无望的恋爱呢?

酒店外的马路上车流量越来越大,堵住了路,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传到了房间内。

已经是早高峰时间了。

詹子延没有太多闲暇时间反省,他平时六点就起,现在已是八点,十点还有课。

他匆忙洗了把脸,赶回自家洗澡换衣服,接着跨上他的老式二八自行车,以平时两倍的速度,风驰电掣地骑往任职的晋大。

晋城大学简称晋大,是本地最好的大学,每年招收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其中最有理想抱负也最不在乎钱途的一小部分,大多进了全校最冷门的专业。

其中之一,就是詹子延所在的哲学系。

这个就业面并不广阔的院系里出来的学生,若想从事本专业,往往会进入学术或教育行业,而要在这两个行业内出人头地,读到博士似乎是基本条件。

所以每逢各大高校的招生季,网上的专业劝退帖中,必然有哲学系的一席之地。

近几年连劝退都少了,因为人人都知道这个专业读出来,很难让人大富大贵。

詹子延对大富大贵没兴趣,只求安安稳稳,清清静静。这与沈皓的追求背道而驰,这也是他们逐渐走向分崩离析的原因之一。

如今沈皓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决心与他一刀两断,他也不会像条狗似地去苦苦哀求对方回心转意。

散就散了吧,本就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找谁不行?

实在找不到,也就罢了。

他如今收入稳定,工作体面,每日忙忙碌碌,生活颇为充实,即便孤苦伶仃,也能忍受。

康德终生未婚也能成为永垂不朽的哲学家,他虽到不了那样的成就高度,只是个混口饭吃的普通教书人,但孑然一身度过余生,应当是能效仿成功的。

大二八很争气地在十分钟内抵达了晋大,詹子延照例先去锁车。

车棚内已停了许多辆学生的自行车,说明他今天的确起晚了。

他麻利地锁上车,从筐里拎起公文包,立即朝着教学楼方向匆匆走去。

脸上已经完全收拾好了表情,镜片后的双目清明如镜,看不出一丝昨夜醉酒的痕迹。

两名学生比他先到,锁上车后又装模作样地鼓捣了半天,等他走远了,脑袋迅速聚到一块儿:“你看见了没?刚才那个老师?好好看!”

“看见了!哪个系的老师啊?不知道有没有开选修课。”

一旁有位学姐也在锁车,闻言凉嗖嗖道:“你们是新生吧?”

“嗯嗯,学姐你认识那位老师吗?”

“当然,晋大康德,谁不认识。你们上学校论坛去看选修课的挂科率排行榜,第一名的那位教授就是他。”

又伺候一回

上午的课结束后,矜矜业业的詹教授与本学期新来的两个研究生约在图书馆,见了个面。

一个是小姑娘,叫叶颖慧,一个是小伙子,叫朱宵,两个人都戴眼镜,衣着朴素,与哲学系的基本风格高度统一。

叶颖慧很内向,全程低着头,不敢看他这位导师。

詹子延说完叮嘱事项,问她:“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昨晚没睡好,嗓子不太舒服,说话的同时皱了皱眉。

小姑娘似乎吓了一跳:“没、没什么问题……”

“嗯,那今天就到这儿。”詹子延加了两人的联系方式,要了课程表,便收拾东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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