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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叶颖慧如约赶来,像往常一样坐在最靠近讲台的位置,翻开笔记本,已经把前两天落下的笔记补好了,甚至问詹子延要了份试卷,自己掐着点做完了。

朱宵见状哀嚎:“你也太认真了吧!这样显得我很不上进诶!老实说,前两天没来上课是不是偷偷去哪儿进修了?”

叶颖慧腼腆地笑了笑,没说话。

朱宵也没心思问了,因为詹教授抱着上周的测验卷进班了。

他自知考得稀烂,只能求老师网开一面,于是特别殷勤地迎了上去:“詹老师,我帮你发卷子吧!”

跟在后头的骆恺南闻言,目光沉沉地看向他——

年纪小,爱帮忙,长得……也不算难看。

暂定为嫌疑人一号。

“我来发。”骆恺南直接抢走了詹子延手里的试卷,分发给同学。

朱宵困惑挠头:“骆哥今天怎么这么积极?以前不这样啊。”

詹子延也觉得奇怪,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自己昨天的鸡汤发挥了作用。

看来得多灌灌。

下了课,詹子延领着叶颖慧回办公室聊了两句,见小姑娘的心态调整过来了,也算是完全放下心了。

临走前,叶颖慧低声说:“詹老师,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您……我、我更崇拜您了。”

小姑娘说完就不好意思了,不敢抬头看他。

詹子延没想到能从全班最害羞的学生嘴里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有些无措。

他没有被表白的经验,呆然半天,干巴巴地回:“谢谢,我很荣幸。”

叶颖慧偷偷瞄他一眼,脸颊又晕红了几分,飞快地转身跑了。

骆恺南买完饮料回来,正巧碰见他夹着书准备出去,面带暖融融的微笑。

“你去哪儿?”

“约了两个研二的学生,指导他们论文方向。”

见学生笑得这么开心……

骆恺南立刻警觉,放下饮料说:“我也去。”

刚收到学生表白的詹教授心情很好,大方道:“好啊。”

到了图书馆的小会议室,骆恺南坐在一角,死死盯住两名研二的男生。

年纪也比詹子延小,长得也不差。

靠,嫌疑人怎么这么多。

两名研究生面对严格的导师本就压力颇重,旁边还有个凶神恶煞的助教监督着,全程没敢抬头,像犯了错挨批评的小学生。

一天下来,骆恺南的“好学”表现相当突出,詹子延全看在眼里,特别想告诉骆校长,您家儿子进步特别大。但想起上回骆恺南说讨厌他打小报告,只得作罢,换了个人倾诉:

jann:「kent,我喜欢的人越来越优秀了。」

隔壁房间正在测试游戏的骆恺南:“?”

能考上晋大的学生,各个都挺优秀,到底是哪个嫌疑人?

kent:「怎么个优秀法?」

jann:「他特别好学。」

耳机里传来乔怀清的嚷嚷:“姓骆的你发什么呆呢?我快死了!快给我回血啊!”

画面中的三个小人正在探索一片森林,张牙舞爪的怪物和四面袭来的荆棘将他们逼到了绝境,血条眼看着迅速下降。

“打过多少遍了,慌什么。”骆恺南熟练地操控小人挥刀斩断荆棘,把回血的药瓶丢给乔怀清和吴迪,扛住了一波攻击后,抽空问他俩:“怎样才能显得自己很好学?”

吴迪:“啊?你想干嘛啊骆哥,缺钱了想诈骗你爸?”

乔怀清笑得不怀好意:“他爸哪儿值的他费这个心思,肯定是想讨詹老师欢心,这问题我在行。”

骆恺南:“你在行?”

乔怀清:“不瞒你说,自从加了詹老师好友,我隔三差五就去问他美学问题,美学是哲学的一个分支,詹老师讲得可好了,应付我们学校的作业绰绰有余,还显得我特别好学,一箭双雕……啊!你干嘛砍我!疯啦?”

骆恺南一刀结果了他:“原来还有你。”

乔怀清悲愤交加地看着自己倒下的小人,骂了半天发现自己被禁麦了,气急败坏之下,直攻骆恺南的命门——向詹子延告状。

“詹老师!!骆恺南他欺负我!!”

詹子延正在看书,不设防地点开语音,扬声器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吼,腿上的南南吓得立刻跳了下去。

“别怕别怕……”他搂住惊慌的小猫咪,抱在怀里哄了会儿,回到桌边,问:“怎么了?”

乔怀清愤怒控诉:“他不好好测试游戏,还杀队友!”

很幼稚的告状,詹子延还是耐心回了:“那你也杀回去,以牙还牙。”

“我打不过他……”乔怀清越想越气,灵光一现,恶向胆边生,决定也不让骆恺南好过,“您是不知道啊詹老师,他自从有了喜欢的人,眼里越来越没我们这些兄弟了。”

詹子延翻页的手顿住。

“恺南他……有喜欢的人了?”

心意确定

乔怀清语气笃定:“是啊,早就有了,特别好看,特别温柔,他爱死了,就是不表白。”

詹子延轻搓着书页,声音不自觉地低落下去:“为什么不表白?”

“谁知道呢,要不您问问?”乔怀清对着手机无声坏笑,“最好当面问他:恺南啊,为什么还不对你喜欢的人表白?是不是不敢啊?怕被拒绝啊?您记得告诉我他的反应!”

詹子延安静了片刻,低声回:“嗯,有机会问他。”

放下手机,才发现这页的页脚,已经被他捻出了皱痕。

像被雨水打湿了,又迅速晒干后的痕迹。

幸好从未抱有期待,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情绪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他平静地翻到下一页,继续看书。

半小时后,仍停留在这一页。

处在这样一个沉寂的空间里,总是容易胡思乱想,许多关于陈年旧事的回忆,像岸边的潮水,裹着泥沙,一波波地涌上来。

詹子延摸上额头的疤,按住那个浅浅的小坑,将它填满。

有些东西,没有是应该的,有了才是奇迹。

不过是奇迹没降临到他头上而已,他连失望都谈不上,只是有一点茫然和焦虑。

倘若骆恺南表白了、恋爱了,肯定会搬出去和女朋友住。

什么时候?明天?还是后天?

习惯了有骆恺南陪伴的夜晚,将来他独自一人,会不会整宿失眠?

以前他起码心里有数,知道他们会在这学期结束时分别,他有足够的时间挑选饯别礼物、适应独居生活,但现在,这个日期突然不确定了。

像一把头顶悬而不落的斧子,而他是焦虑等待自己死期的犯人,盼着它永远别落下,又盼着它给个痛快。

“笃笃。”未关的房门被敲了两下。

詹子延抬头,看见了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骆恺南靠着门框,抱着胸,神色不知为何有些不悦:“有事请教你,去我房间?”

“好。”詹子延合上书,走了过去。

骆恺南在他经过时,顺手揽住了他的肩。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詹子延本想挣开,但想起刚才乔怀清的话,怕这是最后一次亲密,便顺从地靠了过去。

骆恺南眼中掠过一丝诧异,紧接着迅速暗了下去。

好听话。

很想就这个姿势箍紧詹子延,强迫他张嘴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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