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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侍卫侧耳倾听,脸色乍变,“是马蹄。”

快马疾驰的声音遥遥传来,范琅频频回头,来到驿舍门前时,那如雷般的马蹄越来越近,仿佛已经到了身后。范琅和侍卫回头,惊疑不定看着街头。天色漆黑,距离远些就看不清楚,原处黑黢黢的影急速靠近。

须臾之间,街头上百骑士风驰电掣地纵马而来,仿佛夜色里钻出的长龙。

快马来到驿舍门前,团团围住。这些骑士各个精壮悍勇,纪律森严,居中一匹高头大马上的男人一身劲装,翻身下马,大步迈进门。

一半的侍卫齐齐下马跟在他的身后。

范琅侧身站着,肩膀微缩,几乎不敢动弹。

“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男人长眉如剑,鼻若悬胆,浑身透着英武霸气,侧过脸看来,双目如电,锐利非常。

范琅本就心虚,被冷声一喝,腿都有些发软,“我……我来访友。”

男人哂笑一声。

这时楼梯上有人道:“郎君。”

蒋蛰蹭蹭几下跑下来,面带喜色,“郎君你怎到此处”

来人正是卫钊,他将马鞭扔给亲卫,问道:“玉度呢”

蒋蛰道:“小郎君在上面,已经醒了。”

外面马蹄声实在惊人,附近休息的人但凡有口气的都被惊醒了。

卫钊闻言,提步往楼梯上去,想到什么,指着范琅道:“这个深夜来访友的是怎么回事”

范琅此刻哪还会不知道眼前男人是谁——江州督护卫钊,脸色刷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额头冒汗,正要解释两句,谁知这时楼上又快步跑来几个范家侍卫,全身黑衣,脸上还蒙着布,两人都是听到动静觉得不对劲,过来查看,到了楼梯口才看见下面内堂和门口乌压压的全是人,顿时僵住了。

卫钊挥手叫人拿下,脸上闪过怒意,又指着范琅道:“给我扣住。”

范家郎君和侍卫全被捆住看在内堂。卫钊此刻无心理会,大步上楼。

卫姌房里已点上灯,惠娘匆忙给卫姌穿衣梳头,“也不知钊郎君怎会突然到了。”

卫姌也有些糊涂,心想二哥不是在晋安剿匪

门外侍卫喊了一声,卫钊推门而入,卫姌刚梳好头,转头就对上风尘仆仆的卫钊,喊了一声“二哥”。

卫钊大喇喇坐到榻上,看向她道:“不是让你在豫章等我,怎么提早出发了”

卫姌道:“有些事待不住了,我也想母亲伯父伯娘了,这才想着早些走。”

卫钊抿着唇,微微蹙眉。

惠娘出去叫驿舍仆役烧茶准备些吃食,将门半掩,让兄弟两人说话。

卫姌走过来,看见卫钊嘴唇有些发干,把床边几子上放着的茶水先倒了一杯过来,放到卫钊手边,“二哥先喝水。”

卫钊见她脸上笑吟吟的,眼角眉梢都有见着他的欣喜,卫钊一路紧赶慢赶行路的疲惫感都消去了许多。拿起杯子两口就喝完已经凉了的茶水,他道:“怎么在豫章就待不住谁欺负你了对了,楼下那几个是什么玩意”

卫姌道:“是本地范家的人,上门来抓人的。”

卫钊闻言,想到的就是上回过豫章时卫姌被掳的事,还当往事重现,顿时黑了脸。

作者有话说:

99

无题

他霍然起身, 卫姌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是误会了,赶紧拦住道:“不是冲我来的。”

惠娘和仆役进来,送来热水帕子, 又将热汤饼子等吃食放到几子上。卫钊擦过手和脸, 闻着汤味也觉得有些饿了,坐下来很快就吃了个精光。

等漱了口, 他招手叫卫姌过来,道:“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吧。”

卫姌将如何与范家起的龃龉从头至尾告知。

卫钊挑着眉,心想沂婴是哪个, 他风流彩杖的事是不少,但这个名字却很陌生完全没听过似的。

只见卫姌说完之后唇角微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卫钊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这事的起因竟和他有关,把杯里最后一口茶饮完,放下道:“你先睡吧,既然我已经来了, 顺手把事情处理了。”

卫姌乐得一身轻松, 看着卫钊出门,重新又睡回去。

卫钊从房里出来,脸色骤然阴霾, 来到楼下,往内堂居中一坐,叫人把范琅押过来。

范琅刚才看见卫钊带亲兵赶至, 才知道府里养着的侍卫和真正上过战场兵士的差别, 平日风雅气度全没有了, 只剩胆寒。此时见卫钊下来, 范琅被带到他面前,举止拘束。

卫钊道:“坐,有事问你。”

范琅席地而坐,虽力持镇定,但神色忐忑依旧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卫钊道:“访友”

范琅方才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被卫钊提起,身体有些僵硬。

卫钊又问:“听说今早你家派人把驿舍围着,还上门和我弟弟要人”

范琅连忙摇头道:“不是要,是买……”

卫钊冷笑,“这么说故意围堵驿舍你是认了”

范琅对上卫钊深沉冷峻的双眼,口齿都迟钝了,慌忙说了好几声“不是”,又赶紧道:“那女子是从北地来的,到了县里还借用我家一点好处,我家长辈有意接她入府,谁知她突然翻了脸,昨夜正好碰到贵府小郎君,这才闹出误会。”

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重点就是要指出沂婴是北地来的,应该不是卫钊姬妾,并非是范家有意和卫家结仇,另一点将白天围驿舍的事避重就轻。

卫钊“呵”的冷笑一声,长臂一伸,抓着范琅的领口,“你范家好大的面子,区区下等士族,就敢把我家的人困起来,下回是不是就要动手了这他娘就是你说的误会”

范琅近距离直面卫钊的怒火,面露畏惧。按说他只比卫钊小了几岁,算是同龄的郎君,但两人气势真是云泥之差。范琅脸色涨红,一半是被勒的,一半是羞愤,只感觉被卫钊揪着颜面尽失。

“卫、卫将军,我家长辈只想要那个女子,没想冒犯小郎君,我还带着赔礼来的,是我家考虑不周,让小郎君受惊了,我愿代家中赔礼谢罪。”

卫钊手一松,范琅摔在席上,又很快坐直身体。

卫钊脸上怒火不见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口口声声说是家中长辈的意思,到底是哪位长辈这么了不得”

范琅面露为难,咬牙道:“卫将军,那位长辈已经年迈,今日都是我一人所为。”

卫钊嗤笑一声:“都是范家,分什么你啊他的。”

范琅猛地瞪大眼。

卫钊道:“行了,明眼人面前打什么马虎眼,到底谁在背后搞鬼,给我说清楚。”

范琅犹豫着,见卫钊脸色又变得不善,才小声开口道:“我真的不知。”

卫钊如刀般锋利的目光在他脸上一转,见眼前这个范家郎君吓得风度全无,满面惊惶,不像是个硬骨头,应该就是真不知道。他突然意兴阑珊,刚才还想着下来审个明白,原来这还不是范家能做主的人。

卫钊低笑一声,站起身,命亲卫把范琅带下去,又放了一个范家蒙面的侍卫回去,让他回去报信,叫范家派个主事的人来接范琅。

听卫钊吩咐完,范琅苦笑不已,还想再申辩几句,卫钊却根本不做理会,又上楼去了。

范琅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心中滋味复杂,刚才乍一碰面,他还以为卫钊是个武勇鲁直的性子,可见他疾言厉色一顿发作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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