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郎君着实不同,便是宠过的姬妾都大有不如。”
司马邳拉长脸,冷眼看着她不说话。
王穆之扶着腰慢吞吞换了个姿势,这才又道:“说来也是巧,为了阮氏之事,我肃清后院时发现,原来陛下有一副亲笔画卷曾让阮氏瞧见过,画中女子……”
司马邳倏地打断她,面露怒意:“那又如何”
王穆之怔了一下,眸光幽深。
司马邳往后靠了靠,道:“我是看上了他,收起那些小心思、此事与你无关。”
王穆之没想到他就这样认了,又听清他语气中淡淡警告之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抚着肚子生了一阵闷气,道:“陛下为个郎君,身边的人说罚就罚,我瞧这卫郎君的本事,不让董贤。”
司马邳目光在她肚上稍稍停留,冷冷笑了一下,道:“内院不宁,是你管束不利纵容之故,怎怪到外人身上去了,你太原王氏倒是从来都是错不在己身。”
王穆之拧紧眉心:“陛下可别忘了,今日能有这般局面,王家可是出了不少力,我全然一片心都为陛下考虑,不想平白惹出流言蜚语,陛下又何必恶语相向。”
司马邳站起身,道:“国丧之期,王家看中什么官职都来跟朕提,朕不过看中个人,就让你不舒服了你的一片心倒是厉害,这些年后院之中一无所出,全是因为没人能在你之前怀有身孕事。朕看中个小郎君你该高兴才是,反正也不会诞下子嗣。”
他顿了顿,回过头来,又道:“后宫未定,王家就如此笃定谢,庾,荀,蔡家可都有女郎。”
王穆之嘴唇轻颤,她与司马邳虽称不上和睦,但自从来建康,她怀上身孕,司马邳已许久未曾如这般疾言厉色过,直气得她眼前一黑,捂着额头深呼吸几下才缓了过来。
司马邳已离去,婢女几个守在外面,听见里头似有所争执,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往前凑,赶紧回到里面劝慰王穆之。
王穆之再躺下时却心事重重难以入睡,想起好几年前的事来,刚嫁入王府时她对夫妻感情也曾有过奢望,自觉家世样貌才华都堪与司马邳匹配,可随着后院女子不断增加,她也渐渐明白司马邳对门阀世家戒备极深,她出身太原王氏便永远不可能得到司马邳真心。
她原以为以司马邳多疑猜忌的性情,也难有真情实意,从前也有过女子受宠,不止阮氏一个,她成婚前两年还施手段惩治过一个,司马邳也未曾在意过。没想到今天为护着卫琮,态度冷漠残酷,竟以后位威胁,让她既心酸又心寒。
王穆之闭上眼,将湿润的泪意压了下去。她给卫琮说婚事只想讲此事轻轻揭过,可司马邳如今态度,让她心肠跟着冷硬起来。
第二日她眼下一片青色,着人将王致之叫来,将卫姌之事与他商量。
王致之听了几句,神色古怪道:“莫非这画里神女襄王的,是陛下”
王穆之沉着脸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王致之摸着下巴思索许久,哈哈笑道:“要说别的事我帮不上,这事我有办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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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章马迹
时间荏苒, 眨眼到了十月末,卫姌接连给江夏寄去两封书信,一封给伯父卫申的信里自然是写自己醉心学业, 不想早定婚约, 又托词等日后有了明确前程再定不迟。给母亲杨氏的那封信里则是提醒到了必要时候一定要劝阻伯父。
将信送出,卫姌心下稍定, 可想到如今处境,不禁又觉头大。前面招了司马邳厌恶,王穆之不知为何对她有了成见,细想来, 应该也是因阮氏的缘故。
建康城是是非之地,若无深厚背景,在此处想出人头地极是困难。卫姌来此已有小半年时间,若说声名已是不小,玉郎无人不晓,虽然不是才名,但名气响亮也丝毫不假, 在外行走时所遇之人都争相认识她。
卫姌从始至终没想着真为官, 只想着争一个名士的名头趁机隐遁山林。如今形势早有不同,桓启与谢宣都已知她真实身份。对于谢宣,卫姌觉得还能应付, 在玉灵宫里她已算计了他。谢宣是顶级门阀出身,又代司马邳管着广陵私军,不会真有降罪, 但以司马邳的心胸气量, 谢宣要想消弭此事背地里的影响, 也需要一段时日。
至于桓启, 才是卫姌最头疼的。桓启绝顶聪明,城府手段一样不缺。她思前想后,考虑许久。既然再留在建康已无用处,干脆趁着年关之前回江夏去。卫申与乐氏对桓启到底不同,若实在无法可想,她就只能回去向伯父伯母坦诚身份。
前世隐患已除,卫姌不再担心卫家重蹈覆辙,自重活一世就压在心头的重重压力骤然减轻,她反倒有些茫然起来。除了照常去陈令处听课,她也少在外面走动,只与许翎几个相熟的聚会说笑。
卫姌私下嘱咐惠娘收拾行李,准备回江夏,还有仆从婢女也需想好安置。
桓启正打算过了这一阵就离开建康,家中还有许多事等他处理,与常山王联姻之事桓家上下都是极力赞成,他现在只是暂时拖延,真要彻底解决此事还需要他亲自去一趟族中。其他人桓启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唯有父亲桓温,握重兵,执权柄,威严甚重,需好生应对。
他见卫姌叫人收拾行李,只当她已是默许答应随他走,心下不由欢喜,住着狭小的宅子也浑然不在意,最近一段时日都是和颜悦色的。
这日太原王氏送来帖子,请桓启与卫姌去西郊游玩。
建康城内的士族各时节都有游乐名目,九月重阳本该是个登高饮酒的热闹日子,但那时庾氏围宫,城中禁止出行,后来又经国丧,直到最近才恢复正常。王穆之封后的诏书尚未立,但朝中上下都已将其视为皇后,太原王氏也成了后戚。
王致之广撒帖子,建康城内无人不应。他还去宫中走了一趟,将司马邳也邀上。城中各家听说新帝将至,越发积极响应。
就在出行前一日,天色转阴,下了一场雪沫子,飘飘洒洒小片刻。城中来往行人都停下抬头望雪,有人说这是新帝继位,是个祥瑞之兆。
第二日清晨,司马邳车驾从台城而出,随后跟着朝臣,门阀,世家,浩浩荡荡前往西郊。
天气渐冷,沿途楸树成林,枝干挺拔,落叶飒飒,林后遮蔽的山岭显露出来,些微雾气缭绕,辽阔高远,郁郁苍苍。
到了山下,随行的侍卫仆从立刻扎营。
卫姌怕冷,已穿上厚实的冬衣,站着眺望远处山峰,景色怡人,一时心情也落拓豁达不少。隐隐间,她有种被注视的感觉,扭头一看,和远处司马邳的目光撞了正着。御前服侍的人很多,他站在营帐前,目光漫不经心扫来,视线交错的那一刻,他皱了下眉,很快又撇过头去。
卫姌只道他是不乐意瞧见自己,赶紧走远一些,又见许翎几个聚在一起说话,就凑了过去。
几个小郎君正无事可做,坐车行了半日,便喝着浆,闲聊几句。几人所说都是当下时局,比如桓温上书北伐,已被驳回一次。太原王氏得了好几处紧要官职,新帝没有偏颇,对谢安又征召了一次,许以高位。其余各家和朝中大臣不想生事,行政以平衡各方势力为主。又说北地也风波不断,符健自击退殷浩大军后回去也生了病。
“大司马想必也是听说符健病了,这才急着北伐,想一并拿下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