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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节

 

佩兰等了片刻不见回应,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却将桓启似出神想着什么,她等了又等,轻轻又唤一声郎君。

桓启道:“放下吧,去将黄氏一起叫来。”

佩兰一愣,桓启已大步进了正房。她只好让婢女将食盒递给隆儿,然后立刻转身去找黄芷音。她神色不安,不明白为何送个吃食讨好桓启,却要叫上黄芷音。

婢女猜道:“许是郎君要给娘子名分”

佩兰摇头,她一向都是伺候人的,眉眼最是通透,刚才见着桓启,觉得他心情似并不好。黄氏能有妾室名分,全是因为江夏黄氏还有些分量,她出身不好,又不得宠,哪敢想名分的事。

佩兰很快找到黄芷音,叫她一起去见桓启。

黄芷音见她来喊,面色不怎么好,匆匆在头上插了一支缠丝蝴蝶发簪,又罩了件水红披风,这才带着吕媪与婢女出来。眼睛上下打量佩兰,道:“你倒是个乖觉的,早早就做了打算。”

佩兰垂着头,没说什么。

很快两人就来到正房,桓启用完了饭,仆从进出收拾,等了没一会儿,隆儿就将两人叫进去。

黄芷音与佩兰入内,吕媪与婢女留在外面。

桓启正坐榻上,用帕子擦着手。

两女进门行礼。

桓启道:“今天叫你们来,有件事就一起说了,回去赶紧收拾行礼,过几日送你们回江州。”

黄芷音与佩兰齐齐变了脸色。

佩兰立刻就红了眼,又不敢先出声,泫然欲泣地看着桓启。

黄芷音道:“不知我们姐妹哪里惹了郎君的厌烦,才来荆州几日,就要赶了走。”

两女都委屈模样,桓启却视若无睹,道:“照做就是,哪那么多话。”

桓启在家中向来说一不二,没人敢反驳,说了安排就摆手让她们离开。

黄芷音不甘道:“郎君这样做,是全然不在乎名声了吗”

桓启眉头挑起,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你是浑病又犯了是吧”

佩兰身子一颤,黄芷音在江州就被禁足过一次,她虽不知内情,但也知黄芷音这是要捋虎须,她伸手悄悄拉了黄芷音一下。

黄芷音咬了咬唇,心想真要被赶去江州,桓启留在这里几年,她就只能空熬日子,白耗青春。

“郎君,”她流着泪道,“你便是要娶妻,或是心里有了什么人,嫌弃我们碍眼,也不必如此绝情。我们姐妹别无他念,只想好好伺候郎君和将来夫人。”

桓启一眼扫过去,目光冷冽,“既然是伺候,我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黄芷音还要软声再求两句。

桓启道:“你想伺候翁主,早早就奉承送礼,乱传府上的事,还将我的行程提前泄露出去,这就是你的伺候好一份衷心,我受不起。”

黄芷音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那里。

佩兰头垂得更低。

黄芷音忽然一个激灵,抖着唇道:“翁主是日后家中主母,她要知道什么,妾不敢隐瞒,这才说了些,都是我的错,下回不敢了。”说着她啪啪在自己脸上扇了两下,呜咽哭泣。

作者有话说:

二四一章退路

桓启冷着脸, 目光如箭一般。

黄芷音又惊又悔,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讳,她在脸上狠狠抽了两下, 涕泪纵横, 想着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她向翁主送礼透露桓启行踪之事只有贴身婢女采薇和管事知道, 谁能传出去她万万想不到司马引萱身上,采薇又是她从黄家带来的婢女,想来想去,唯有疑心到管事身上。

她哭得伤心, 身子微颤,又忍不住暗恨,卫姌管着家,肯定从管事那里知道消息这才捅到桓启面前。不然原本好好的,为何突然要将她和佩兰赶去江州。堂堂男子,如倌儿行事,偏偏现在桓启迷了心窍似的, 眼里只有卫姌, 竟将她这样正经纳入府的妾室看作粪土一般。

“都是妾多嘴多舌的错,日后绝不会了,郎君饶了妾这一回。”黄芷音血色全消, 白着一张脸不断求饶。

桓启眉梢微微一挑,道:“是真知道错了”

黄芷音跪地求饶半晌,听这句, 自以为尚有一丝希望, 不迭点头。

桓启道:“你有意告诉翁主我去庄子上, 图的是什么”

黄芷音瞳孔一缩, 稍作思量,含糊道:“我只求在翁主面前卖个好……”

“好,好,为了讨好别人,什么都敢说。”桓启冷笑一声。

黄芷音越发慌乱,伸手搭在桓启膝上,“她将要嫁给郎君,说起来也不是外人,是妾想岔了……”

她话音未完,桓启忽然伸手就是一巴掌掴来,啪的一声,黄芷音眼前闪过白光,人已摔倒在地,脸上火辣辣的剧痛传来,她捂着脸,全身的血全涌了上来,一时分不清是痛还是羞愤。

桓启练武不辍,手上是什么力道,刚才那一巴掌已是有意收着,他指着黄芷音呵斥道:“肚子里藏着什么龌龊心思当我瞧不出呢”

黄芷音身子瘫软,根本起不来。佩兰还从未见过桓启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吓得往旁边躲了躲,离黄芷音远些。

桓启默然片刻,似是想起什么,语气极为冷淡,“全看在你家当年让出后院,与卫家结有善缘,我才饶你这一回,算上前一回,已是两回了,事不过三,你记清楚了。”

黄芷音被他最后一句森冷的口气吓得抖如筛糠,难以言语。

桓启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向佩兰。她顿时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木楞楞跪在那。

“此去江州,许是年都见不着,你们若是不愿意,这两日取些金银自去,日后与桓家再无干系。”

佩兰泪水涌出来,“郎君……”

桓启摆了下手,打断她的哭诉,“想清楚了再说话,错过这次,下回未必还有退路可选。”

佩兰心猛地一抽,耳边黄芷音还在悲泣啜泣,可就是如此,她也不敢太过大声再惹桓启恼怒,只压抑着声音。

佩兰听得心慌意乱,若说桓启这样年轻英俊又有权势的男子,她哪有不动心的,同样是服侍人,年迈与年轻,位卑与权高差别也大着呢,刚来之时她就芳心暗许,但这几年下来,她也算看出来,桓启身边美人不断,她在其中不算拔尖,讨不得他的欢心。再这样熬下去,未必能有什么好出路。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以自己的出身,情爱不过一时欢愉,钱财才是立身之本。桓启对身边人着实不差,就算不受宠,吃穿用度也从不亏着。佩兰心忖若选离去,这笔钱财未必会少。

心中已有所动,她不敢立刻表露出来,只怕让人觉得薄情,仍是委屈的模样。

桓启早就不耐烦了,看两女只是哭,却一句话都不说,猜出两人部分心思,却也不想去深究,对外喊了一声,隆儿很快进来将黄芷音与佩兰都劝了出去。

到了外面,被冷风一吹,佩兰把眼泪一擦,扶着婢女慢慢往回走。心中还有些纠结难以取舍。

吕媪见到黄芷音狼狈样子,大吃一惊,与婢女一左一右将她架着,当着院子里的婢仆,也不敢细问,一直回到屋里,打水给她擦脸,见她眼睛已哭得红肿,忙问:“娘子莫非又得罪了郎君”

黄芷音埋头痛哭。

吕媪知道她是好强的性子,最好脸面,当下心就是一沉,将婢女屏退,劝了几句。

黄芷音哭得断断续续,好半晌才把事情完整托出。

吕媪惊道:“回江州,或是领钱财离去……这,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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