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什么意思呢?
花楼警惕地看着方觉夏,伸手是想把我诓去卖了?或者把我关起来?或者剪掉飞羽,让我再也飞不起来?
方觉夏看着花楼一直不动,只能无奈摇头,她总觉得自己在鹦鹉脸上看出了人的表情,像个警惕的小孩。
但是怎么可能呢?
鹦鹉再聪明也不会有人的这些小心思。
多半还是因为和自己不熟,所以不愿意过来。
方觉夏看了看临时收拾出来的办公室,她的东西本来就少,现在又少一床被子枕头,干脆将这个房间让给鹦鹉得了,她换一个房间睡觉。
反正动物园最多的就是空房间。
“行吧,你不愿意过来就算了,我现在要出门一会。你在家别捣乱,万一摔下来或者磕破嘴,我还要多付一笔医药费。”
方觉夏对着花楼碎碎念,然后将重要的东西放进自己的帆布包中,在这个过程中,花楼一直站在离方觉夏不远也不近的地方侧头看着。
直到方觉夏站在门口准备关门,它才往前挪动几步,等到方觉夏抬头看它,花楼又停住脚步,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在桌子上来回走。
方觉夏继续做出关门的姿势,然后看着花楼又往前蹦了两步,等到她抬头,花楼抬起的脚硬生生扭曲七十二度,往左边拐去。
“你,这是饿了?”方觉夏用她为数不多和动物打交道的经验推测,毕竟好端端的一只鹦鹉怎么会想去啄被子,肯定是饿了吧,虽然自己早上才喂了一个苹果两个梨三把小米,吃得鹦鹉肚子圆滚滚,但是万一它消化快呢?
“那你要不要再吃一点东西?”方觉夏干脆又拿出一个苹果来,放在花楼面前。
自助餐,想吃多少吃多少。
花楼瞅都没有瞅苹果一眼,继续站在桌上,与方觉夏保持距离。
“那我走了。”方觉夏再次走到门边,准备关门,然后看着花楼小碎步踱到了桌子边缘,一副跃跃欲试要起飞扑向方觉夏的姿态,等到方觉夏看它,花楼又收拢翅膀,头颅高高昂起,不屑且高傲。
百科上说,鹦鹉是一种极其看重感情的动物,和人的情感类似,一旦被孤立失去朋友就会陷入抑郁状态,而啄毛就是一种抑郁的明显表征。
再一结合眼前花楼的状态,方觉夏忽然顿悟,“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走?”
花楼站在原地直直看着方觉夏,没有要行动的样子。
“你不过来,那我就走啦?”方觉夏作势关门,然后看着花楼扑腾着飞起来,稳稳当当落在自己帆布包的边缘,然后钻了进去。
扁扁的帆布包顿时鼓起来。
花楼在包里调整了下姿势,从包的缝隙里露出一个小小的鸟头,然后啄一下包的边缘,示意方觉夏可以出发了。
啊,这?
直到拎着鸟上了公交,方觉夏才迟钝反应过来,在自己出门后,花楼是故意将被子啄烂吗?它是不是觉得自己抛弃它了?所以在淘气捣乱故意气自己?
一只鸟能有这么高的智商?
简直跟个小孩子似的。
方觉夏没有养过动物,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鹦鹉都是这幅别扭傲娇的性格,但是她知道被抛弃的心情。方觉夏搂着鼓鼓的包,坐在摇摇晃晃的公交上,低头看向怀中的鹦鹉。虽然身上的毛掉了很多,但是花楼的头上依旧被艳丽的羽毛覆盖,大红色,当车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时,就像火焰在跳动。
“对不起。”方觉夏低下头小声对着花楼说道,她也不知道鹦鹉能不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但是她依旧真诚道歉,“我早上没有抛弃你,只是出门去打扫动物园的园区。因为你还在睡觉,所以我就没有叫醒你。”
花楼从帆布包里抬起头,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花楼只要上前就能狠狠啄下方觉夏脸上的一块肉。它一视同仁厌恶所有的人类,也曾经不止一次啄伤人,以往,如果有人这么靠近它,一定会遭到花楼疯狂的攻击。
但是这一次,它却只是静静看着方觉夏,然后侧过头去。
“你的眼睛是浅绿色诶,像琥珀。”方觉夏有些惊喜地开口,她还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过一只金刚鹦鹉,因为她没有钱去动物园,在别的小朋友都被父母领着出门玩的时候,她只能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努力将自己的年纪往上报,提心吊胆生怕哪个好心人来举报商家雇佣童工。
她在动物园门口卖过冰淇淋,在游乐场里面扮演玩偶,在演唱会门口发传单……
她路过了很多人的精彩人生,才终于靠努力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方觉夏看不懂沈亦浅上千万的祖母绿宝石项链贵在哪里,但是她觉得花楼的眼睛倒是比宝石还好看几分。
“是所有的鹦鹉眼睛都像你这样吗?”
【傻子,你什么时候见过绿眼睛的鹦鹉】
鹦鹉在心里嘲讽,却没有开口,一如既往沉默,然后转过头,透过车玻璃的反光认真看着自己的眼睛,像琥珀吗?
倒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夸自己。
看来,这个人类没有其他人那么讨厌,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保护你一下。
方觉夏提前到了银行门口,却没有见到肖楚楚的身影。
她一手拎包,一手拿手机发消息。
“我到了,怎么没见着你?我直接进银行吗?你在哪个柜台?”
下午的太阳算不上晒,但是明晃晃照下来也让人觉得脸庞发热。方觉夏往银行门口挪了一大步,走入阴凉处,等着肖楚楚回消息。
他们俩大学时虽然要好,但是近一年联系却不算多,肖楚楚初入社会,忙得脚不沾地,而方觉夏则是一路奔波找工作,两个人生活都不算顺利,多是电话联系,偶尔见面,也是互倒苦水,然后继续回去面对生活的重锤。
因此,忽然听见肖楚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方觉夏倒是有点诧异。
她印象中肖楚楚一直是个活泼开朗的人,再苦再累,骂完不当人的领导不做事的关系户,也可以爬起来继续刷满绩点,现在的肖楚楚声音愤怒中却带了一点哭音。
她依旧在为自己的权利据理力争,却已经明显落入下风。
“我确实没有骂人,她投诉我完全是她自己的问题,我好言好语给她解释了几遍,卡里没钱,还认真给她调出银行流水查看转账明细,但是她转头投诉说是我把卡里的钱弄没了!副行长,你用脑子想想,这可能吗?”
“你这是在说我没脑子吗?”中年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冷漠。
“我没有。”肖楚楚无奈,不知道副行长抓重点的能力怎么会这么糟糕,倒是之前听同事吐槽他是靠马屁上位,看来应该是真的,“大厅二十四小时都有监控,您随时可以去看,我和老太太的沟通全程没有发火,我一直在努力克制情绪,哪怕她指着鼻子骂我的时候,我都照着接待规则在努力微笑服务。”
“但是,很多人都看见老太太在大堂情绪激动倒下去了。”
“是的!在知道银行账户里没钱后,她就一直情绪激动,用各种脏话骂我,保安也来劝阻过,结果老太太不听。后来老太太一个人离开银行,我们以为没问题了,保安就去忙自己的事情,而我还需要接待后面排号的人。如果我因为老太太的事情耽误太久,后面的人也会投诉我的。当我处理另一个人的事情时,老太太在外面打完投诉电话,然后冲进来要继续和我吵,结果情绪激动摔在地上晕倒。”
“不管你的理由多么充足,结果却都是固定的,七十岁的老人家投诉你后在银行晕倒,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