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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相思酥

 

再醒来就是飞机准备降落的时候了。

机组要求打开小窗板,季岚迷迷糊糊,这一觉竟意外的好,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严婧瑶的肩膀。

“醒啦?”

严婧瑶醒得好像比她早,清亮的眼睛里盛着笑意,温柔非常,“醒一会儿,要降落了。”

伸手轻轻盖住季岚的眼睛,她把小窗板打开,防着光线刺激,“岚岚,闭一会儿眼睛。”

“……”

季岚沉默,闭了一小会儿眼睛,然后马上坐了起来,把严婧瑶的手拂开。

依然面无表情,波澜不动。

很快降落到了机场,可以活动的时候,严婧瑶起来从上面的行李架拿了她们的背包,等季岚装好kdle,一起离开。

广播响起标准的普通话宣传语,欢迎来到北都,接着又用外语播讲,一副气派。

通透的玻璃望出去,宽阔的机场上停着十几架客机,有起有落,络绎不绝。

季岚背着包往前,心里盘算多久能到京华大学,严婧瑶落在后面几步,没一会儿追上来,开心地说:“岚岚,我借到车了。”

“……”

交际花的魅力,至少严婧瑶是这么觉得的,高高兴兴推着季岚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这样我们就能早点过去。”

“……”

路上人不多,严婧瑶慢慢走到了前面,左顾右盼地认路,最后在某个车位找到了一辆宝马。

车牌无误,她拉开车门,钥匙果真插在上面。

“岚岚,你先上车。”

严婧瑶把包包扔在后座上,又顺着来路跑回去机场航站楼,不一会儿抬了杯橙汁回来。

“喏,”她递给季岚,“路上喝。”

“……”

橙汁是自动榨汁机里的,这几天赶上季节,果汁正甜,季岚抿了一小口,“谢谢。”

“不客气。”

严婧瑶开心地系上安全带,调整了下后视镜,开车掉头,驶出了出口。

上了城际高架,有几个路口她看也不看就转,没有导航也极为顺畅,季岚察觉,便随口问了一句:“你很熟?”

“当然啊,”严婧瑶眉飞色舞,单手开车,展示自己潇洒的姿态,“我小时候经常来玩。”

“我外婆就是北都人,第一任女市长。”

说着特别自豪,眉毛挑得高傲,季岚把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没说什么。

“车上有唱片这类的吗?”

“应该有,你开储物箱看看。”

“嗯。”

里面东西不多,倒真有一盘cd,不过什么也没标注,季岚也不知道能不能放,纯粹化解那弥散的时有时无的尴尬,就放了进去。

cd转了一会儿,开始响起前奏,是首老歌:

爱过的人我已不再拥有

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

这一次我的爱情等不到天长地久

错过的人是否可以回首

爱过的心没有任何请求

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

这一次我的爱情等不到天长地久

走过的路再也不能停留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最后我的爱情在故事里慢慢陈旧

……

很有质感的男声,挺年代感的歌,一曲结束,快要播下一首的时候,季岚听见严婧瑶说:

“我老师最喜欢的歌。”

“高教授吗?”

她只能想到这个,严婧瑶笑了笑,“不是,我的另一个老师,很特殊,有机会跟你说。”

“……哦。”

其实季岚也不好奇,除了1997年的那个案子,她对严婧瑶的事情都不好奇,敷衍而已。

有聊的没聊的,大概一个多小时,才从机场这个远郊开到了京华大学的东门附近。

远远便看见标志性的牌楼,牌匾上书京华大学四个大字,流畅的行楷,据说呃当年的第一任校长,清末书法家顾庸之的亲题。

南都北华中黎大,从北到南,东边的叁大的名校,名头山响,自然也少不了人。

今天虽然是工作日,但也挺多来参观的学生和家长,附近不好停车,严婧瑶绕了一圈,只能把季岚先放在路边,“岚岚,待会儿我来接你吧,你看完书给我电话。”

“好。”

季岚点头,穿过马路往对面走,严婧瑶目送她走进校门口,才把车往前开。

和黎大全天开放不同,京华大学划分了开放的区域,一小部分可以让游客跟团游览,但另一部分校园只许师生进入。

季岚是去图书馆查一本珍贵资料,今天才排到预约,她拿着黎大的教师证明通过闸机,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到图书馆。

资料保存在地下室叁楼,阴凉,季岚进去之后戴了特制的手套,拿到书开始阅读。

信号不稳定,书全是法文,以她的水平大概能读懂百分之六七十,有些语法实在晦涩,她就记下来或者拍照,回去可以问她母亲。

这样如饥似渴,也就没注意时间,又在地下室与外隔绝,安安静静,不知不觉到了七点多钟。

隐隐有点饿了才醒过神,季岚终于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再下去该饿死了,脑子会不够用,进度总之还可以,她便记了下页码,准备把书放回去。

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季岚往书架边走,刚把书放回去,忽然听见啪的一声闷响。

像是书掉在地上的声音,地下室只有申请预约的老师才能进来,她下意识以为自己把另一边的书弄掉了,便绕过去看。

没想到是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女性,一头银发梳得整齐,正弯腰费力地要捡书。

见状,季岚过去帮她把书捡了起来,看见封面却愣住了,是她的《女性犯罪特征及其背后的多向成因》,几年前出版的初稿。

她的书该还不至于放在地下叁层特别保管,季岚不由看向轮椅上的老人,有点眼熟,辨认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傅瑜安教授?”

“你是?”老人已经有点迟钝了,笑了笑,许久才说下一句,“你认识我?”

“嗯,”季岚蹲了下来,勾起浅浅的笑容,和傅瑜安保持平视尊重的角度,再把手轻轻递到她的手里,“您是在看这本书吗?”

“是啊。”

傅瑜安点点头,笑得眼睛弯弯,却在下一秒陷入了不解,有点焦急,“我在看什么来着?”

急忙要去找,季岚忙把书拿起来,再递到她手里,“教授,书在这里呢。”

老人愣了一会儿才能反应,满是皱纹的手摸到书,终于安了心,笑逐颜开,“哦,是这本。”

低头,她缓慢地翻开第一页,好像忘记了季岚的存在,指头指着字,一个一个的读,“绪论……”

声音沧桑,口齿含混不清,特征像是老年痴呆,季岚蹲在轮椅前面,静静地看着傅瑜安,眼神闪烁。

上一次见面,她还是大二,傅瑜安是名衔重重的院士,来南都大学做理科讲座。

颇多感慨,季岚陪着傅瑜安待了一会儿,直到看见一个女人急匆匆过来,应该是照顾的人。

朝对方点点头,起身,她没有打扰傅瑜安,带好东西离开了地下室。

这一耽误,便是八点钟。

回到地面信号好了,季岚看到严婧瑶的两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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