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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节

 

安玉的声音很低,由于把脸埋进了季明里脖颈里的缘故,听起来也很闷。

“我不想再以那样的方式报仇了,把自己也搭进去的方式。”

季明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语言在这个时候是苍白的,听着安玉的话,他也觉得难受。

他心里堵得慌。

他几乎梦完了安玉前二十多年的生活,安玉受过的苦、遭过的罪,他在无数个夜晚感同身受,即便针没扎到他的身上,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疼痛。

“到时候我带你回去。”季明里说,“你不想做回薛礼秋就不做,只要你愿意,在我眼里,你都是安玉。”

安玉抬头,在黑暗中用唇探寻到季明里的唇。

季明里配合地张开嘴,任由安玉深入。

然后——

他隐约尝到了自己的味道。

季明里:“……”

明早让安玉多涮一会儿口好了。

-

冬去春来,天气逐渐变得暖和,大家脱去了厚实的冬装,换上了轻薄的春装。

院里种了一颗很大的桃树,随着时间的推移,枯黄的树干慢慢抽出嫩绿的芽,然后芽变成叶,一片片、一簇簇,被阳光照得娇翠欲滴,微风吹过,树叶哗哗地响。

在树枝上开出粉色小花时,安玉让罗杨从外带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极为消瘦,几乎瘦到皮包骨的程度,佝偻着腰,面色蜡黄,仿佛一年半载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他畏畏缩缩地跟在罗杨身后,待瞧清楚堂屋里季明里的身影后,他的表情猛地一震。

“季明里?!”

“尹山?”季明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诧异过后,他的怒火油然而生,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一把揪起尹山的衣领。

尹山原来和季明里差不多高,可如今竟比季明里矮了半个脑袋,他犹如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鸡,挣扎半天却毫无反抗之力,只有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

季明里还什么都没做,尹山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这时,安玉喊了一声:“季明里。”

季明里也察觉不对,赶紧把尹山往旁一扔。

尹山跟没有骨头似的扑到地上,张着嘴巴,哇地一声呕出一大口血。

血是黑的,里面有东西在动。

季明里定睛一看,顿觉两眼一黑,裹在那摊血里的活物是数只长了脚的爬虫。

之前付满和两个衙差先后死亡,季明里就怀疑安玉会蛊,后来做了那些梦,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但时间过去太久,他都忘了安玉会蛊的事。

眼前画面带给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神奇的是尹山吐完血后,居然一副屁事没有的样子,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

季明里:“……”

他认真打量一番,确定尹山没事,至少还吊着一口气。

安玉看着地上的血,眉心都拧成了一个结,他喊来下人把血和血里挣扎几下后便不动了的死物扫掉,才对季明里说:“我在拿他炼蛊。”

季明里已经有所预料,闻言并未太多惊讶。

“我初见他时,他病得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里了,想不到如今被我炼了几年的蛊,倒是顽强地活了下来。”安玉笑着说,“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季明里看着尹山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心想尹山活着也和死掉没有多大差别了。

安玉坐在高位上,单手支着下巴,指尖在脸颊上一点一点,他的目光转向季明里:“人在这里了,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尹山听了这番话,顿时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季明里,季帮主……”当年的事闹得很大,尹府和浪浪帮派为此结下梁子,尹山不可能不清楚季明里的来意,他嘴里发出凄厉的哭声,苦苦哀求,“当年之事真的只是一场误会,若非郎浪跳出来多管闲事,我也不会拿他出气,我只是让下人给他一点教训,没想让他们喂药啊!”

当年尹山走在街上看中一个姑娘,便要将姑娘拖回府里,那个姑娘是附近一家客栈老板的小女儿,恰巧郎浪路过此地,他认识那个姑娘,便上前阻止,尹山被坏了好事,把气全部撒在郎浪身上,郎浪被他那几个身强体壮的下人拖进巷子里揍了一顿,还被喂了药。

等季明里他们得到消息过去接人时,郎浪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季明里他们将此事告了官府,官府假意彻查,最后以尹山非本地人赔上一些银两结案。

当时的尹山人模狗样,穿着锦衣玉袍,腰间坠着一个价值连城的玉佩,他装模作样地晃着手里的折扇,高高在上得像是季明里他们这辈子都遥不可及的人。

眼下才几年过去,尹山再也找不出以前的丁点模样。

安玉见季明里迟迟没有出声,便道:“不然摘去他的四肢,把他泡在坛子里,让他慢慢死去如何?”

尹山的瞳孔骤然放大,转身向安玉磕头求饶,额头碰地发出声声重响:“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我辜负了你,你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吧,安玉……”

尹山试图爬向安玉,却被罗杨一脚踹开。

尹山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一点闷哼声都没发出,赶紧爬了起来。

安玉看也没看尹山一眼,只问季明里:“你想好了吗?”

季明里这才回神,说道:“你处置就好。”

安玉问:“不想给你那个兄弟报仇了?”

季明里摇了摇头:“没必要了。”

他早该想到安玉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尹山得罪了安玉,下场能好到哪儿去?哪怕活着,估计也是生不如死,看尹山脖子上露出来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应该没少被虫子咬。

尹山遭了报应,这就够了。

他是想替郎浪报仇,但也不想被仇恨蒙蔽双眼。

安玉听到季明里的回答,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对罗杨抬抬下巴:“把他带下去吧。”

罗杨点头,一脚踹在尹山背上:“走。”

尹山两眼血红,不甘地望着安玉,就在季明里以为尹山还要向安玉求饶时,尹山突然朝他转了过来。

“季明里,你别以为你攀上安玉就是攀上了高枝,你还不了解他的脾气吧?你看看我,也许现在的我就是将来的你。”

尹山说得恶狠狠,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季明里垂眼看着尹山扭曲狰狞的脸,语气平静:“我和你不一样,我也不会沦为到你这个下场。”

“哈。”尹山笑出了声,血红的眼睛盯着季明里。

下一刻,尹山突然从地上爬起,竟然直挺挺地扑向旁边的罗杨——确切来说,是罗杨腰间的佩刀。

罗杨反应迅速,握住刀鞘,手起手落之后,被击中后颈的尹山俩眼皮子一番,当场昏了过去。

安玉依然坐在椅子上,连姿势都没变化一下,见状淡淡吩咐:“别让他死了,尹家那一兜子人还需要他出面。”

“是。”罗杨说完拖起尹山出去了。

一时间堂屋里就剩季明里和安玉两个人,不久前尹山吐了血,虽然下人已经把地上打扫干净,但是空气里仍旧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季明里拉着安玉来到外面,呼吸到清新的空气,才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安玉歪头看他:“你不怕吗?”

季明里反问:“怕什么?”

安玉说:“怕我像对待他那样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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