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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低落的春杳,垂眸续道:“可惜,外公在临走前,也未找寻到它的踪迹。”
“他见到了。”
“什么?”
春杳蓦地偏头看重之雨,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黑压瞳眸。须臾,她的大脑就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骤地卡了壳,缓缓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的,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说不清的喟叹声。
“我的助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耳畔传来担忧的女音,春杳晃了晃脑袋,抬头看。城镇天台,冬风吹袭,穿着黑色大衣的重教授。
春杳对视上女人担忧的眉眼,满眼疑惑,“之雨姐,你为什么问我怎么了?”
重之雨唇色勾起,眼神晦暗:“没什么,你刚才好像有点头晕。”
春杳眉头微皱,她刚才,好像在遗憾外公未能探寻到他喜爱的紫蛇,然后……她不记得了。拢了拢浅紫色大衣,“是有点头晕,可能是在天台待太久了,风太大。”不甚在意的笑了下,看向重之雨,又怔愣住。
重教授面色平静,但刚才还是浅色的唇,不知为何变得十分水润嫣红,还略有水渍。
春杳抬眼,“你……”
重之雨淡淡瞥她:“怎么了?”
春杳愣缓缓的摇头,想到什么,忽道:“对了,你看一下现在几点了。”
重之雨抬起手腕看表:“刚好十点半。”
春杳忙道:“那我们快走吧,现在赶过去刚好是城镇席宴时间。”
两人转身,同步朝楼下走去,边走,春杳好奇说:“你早上起好早,我还是透过窗户才看见你连被子都迭好了。”转头打趣道:“对了,你难道是被严格军训过吗,你那被子被迭的就跟方块豆腐没什么区别,就好像你昨晚根本没有上床睡觉一样。”
旁边重之雨似乎并未听她讲话,只是用着修长指腹缓缓抚摸着自己的唇,面色古怪,发出品尝美味后的讚叹:
“像果冻布丁,口感真不错。”
枷锁间的命运
姑姥姥的孙女李雅,也就是春杳的表姐,所嫁之人是从事餐饮行业的老板,这次的宴会酒店便是表姐夫家开的,地址在城中心。
两人到的时候,宾客已经坐满。宴会厅里灯光喜气,人声嘈杂。春杳踮着脚尖,透过人群寻着母亲身影,身旁重之雨忽然凑近她耳畔,嗓音低沉:“我看到伯母了。”
有温热呼吸吹袭耳内,春杳身子下意识颤嗦了下,她正急切寻人,忽略异样没在意,扭头问:“在哪儿?”
春杳顺着重之雨指尖方向,看到一餐桌上母亲正起身与她招手,她一笑,忙拉起身旁女人的大衣袖往那边走了去。重之雨眼稍梢漫不经心扬着,愉悦地跟上了春杳的步伐。
餐桌上有几位长辈,也有年轻人。母亲旁边坐着一位朴实健壮,坐如钟的中年男士。春杳微愣了下,朝桌上各位长辈点头,拉着重之雨一起坐了下来。
桌上倏地陷入安静。
视线全都在打量春杳旁边的重之雨女士。桌上两位年轻姑娘,更是眼睛都看直了,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腼腆了些。
“这位是?”
一位年纪偏大的妇人,眼睛看着重之雨,嘴巴问着春杳母亲。
母亲春暖秋微笑,简单介绍了番。
春杳也从母亲口中得知,问话的这位妇人是李雅舅妈。然后旁边的男士,是母亲幼时的朋友,名唤向鸿兴,是名退休军人,三人所住民宿便是他开的。
之后,桌上除了不善言辞的向叔叔,其余四位长辈,把目光转移向了春杳。问了些现在年岁,学习情况,有没有男朋友之类。春杳如实回答后,四位长辈便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要替春杳介绍起自家亲戚的儿子来。
春杳以学业为重婉拒,却遭长辈反对。
“你一个女孩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头来都要嫁人,晚嫁还不如早嫁,还能挑个好的。再读下去,没了青春,就没人要了。”
“对啊,你李雅姐也才大你两岁,大四刚毕业没多久,听了我的话嫁给了这城镇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不用像她那些同学一样,还在拚命找工作,她以后隻管在家带孩子,当少奶奶,钱有人挣,多好。”
“是啊,你在大城市长大,听说大城市好多女的都三十好几了也没嫁出去,还听说有些人想一辈子不结婚,哎呀那多不正常啊。春杳,你可别只顾读书把脑袋都读坏了,让人笑话啊。”
春杳听的错愕,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旁边母亲笑着对她轻声说了句:“杳杳,记住,不与夏虫语冰,不与井蛙语海。”
春杳愣愣点头,隻道是城乡文化差异。
桌上,几位长辈还在闲聊,她们似乎在人生婚姻方面有太多感悟,不断对着春杳输送着令人感到惊愕和不适的言语。这和春杳成长环境所认知的人生观,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世界底层,一切苦难的发源地。”
重之雨的声音,在身旁蓦地响起,春杳转头看去。女人正深深地注视着她,独特的嗓音混合着几位长辈的交谈声,“你该庆幸,你的母亲已经努力将你脱离了这个苦海基层。不要试图在这里寻找配偶,会变得不幸。”
春杳蹙眉愣住,没懂何意。
也就是在这时,宴会厅门缓缓打开,婚礼进行曲忽然奏响,在场宾客齐齐看去。场面开始热烈激昂,宾客们站起身发出讨论哄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