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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如果不是熟悉了21年的声音，听的出母亲现在处境应该是安全的话，春杳会觉得，是有人拿枪抵在母亲脑袋上，逼母亲说的这段语音。

“妈妈，你应该立即报警，让斯坦利博士对我们所做的一切曝光在群众之下。只有这样，那些被胁迫前往国的生物家们，才有可能得救。”

“不女儿，如果这样做，你就危险了。况且报警也奈何不了他们。听话，你只需要完成对蛟人的研究，在那里不会有任何危险。”

春杳静静站在海风吹袭的游船护栏边上。

心道：对面似乎不是她的母亲。

还想说些什么，但身边突然伸过一隻手，用力夺走了手机。春杳猛抬头看，正是吊着骨折手臂的吴辰逸。

“春杳妹妹，报警是没有用的。”他似威胁般深意地一笑。

吴辰逸是斯坦利博士的人。可他以前明明是外公最看好的学生，那时他的意愿，难道不是和外公一样，想保护这条珍稀的雌性蛟人，不被那些商人所捕获，拿去进行残酷研究和盈利吗。

现在所在的这个危险组织，很明显不会像正规研究所那样善待蛟人。看来，他和斯坦利博士的目的是一样的。

吴辰逸走后，混乱的思绪犹如翻江倒海袭向春杳的大脑，她立着身体，任由冰冷咸水气息的海风吹了半响。最后，她是被一声声重重敲击玻璃的焦躁响声，给惊回神的。

扶住护栏的手，倏地收紧，偏头看去。

此时海边天际黄昏消失，白天波光粼粼的海面，现在被乌黑雾气所笼罩，显得整个辽阔无边的海域阴沉沉的。而蛟人正被关在可挪动的圆柱形水仓内。水仓被放在室外夹板上，周围有几名特种队正持枪坚守着。

春杳看去时，正对上水仓里面蛟人的深黑视线。它神情非常暴躁和冰冷，似乎是一种被人晾晒很久，始终得不到回应的愤怒和说不尽的恼怒委屈。看她目光看去，那拧起的修长墨眉，才堪堪松了些。

它快速倾身，将湿淋淋的瘆白面庞凑到玻璃前，鼻子微褶皱起，似乎在隔着玻璃深嗅着什么，随后，它似没得到欲求般，非常不满和冷躁地盯向她，深深地盯着。

这个水仓在她出来后，按斯坦利博士的要求，又套上了一层隔音防震的玻璃，现在等于说是有两层水仓围困着蛟人。是嗅觉无法感知到外面，才让它如此焦躁易怒。

它的领土

水仓内的蛟人，抬起了修长手臂，用非常人性化的比划，示意春杳走过去，走到水库旁。就像深海能迷惑人心的美人鱼一样，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蛊惑着岸上的可食人类。

做这个动作时，深褐瞳仁直勾勾地盯着春杳的眼睛。耳边海风呼啸中，神情微滞的春杳，警惕又快速地，移开了有些晕眩的目光。

不想再理会眼前犹如在朝她施展邪恶魔法的深海蛟人。春杳拢了拢绒毛浴披，心事重重地朝休息舱方向走了去。

身后是蛟人气急败坏，而暴躁捶打水仓玻璃的声音，那一声一声的，非常响，每一下都像敲击雷鼓似的重击在春杳的心臟上，使她不可避免地提起心来，脚下步伐也加快了很多，几乎是用跑的才消失在了蛟人视线中。

但最后一瞬，她耳畔甚至隐约听见水仓内有尖锐的怪叫声传了出来，像是对于她的不听话而咬牙切齿的凶狠警告一样。

它在做些什么，它了解后面的处境吗。抵达新的实验室后，或将面临非人的折磨、残酷到无法形容的实验，这些它都清楚吗。

夜晚，海上毫无征兆刮起大雨。在骇人的海浪翻腾下，整艘巨船都在摇晃颠簸。

春杳转辗反侧睡的并不安稳，甚至到后半夜，游船外不远处突然响起了特种人员们的惊慌失措的叫喊，彻底将她从床上惊醒。

她打开舱内墙上，遮盖小型玻璃窗户的帘子，往外面瞧。窗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还有大面积海雾。只能瞧见游船甲板上，到处都闪烁着手电筒的光束，他们在急乱又恐慌地寻找着什么，数不清的大喊声音，和暴雨声透过玻璃窗钻入了春杳耳朵，杂乱恐慌的声调中，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蛟人不见了。

那样的加固，它都能跑出来？

春杳心惊，掀着窗帘的手一松，帘也顺势遮盖住了透明窗户，但也就是在那一刹间，她清清楚楚看见了，窗户玻璃上，倒映的一双瞳眸。

跪坐在床上的春杳心臟骤地收紧，指尖无比缓慢地，重新掀起了窗帘，确认向玻璃窗户上，而这一眼，正撞上那野兽般的瞳孔深处。

窗外雷雨嘈乱，显得狭小漆黑的休息室内，无比空旷寂静。春杳剧烈跳动的心跳响，也愈发的震耳欲聋。她想放下窗帘，遮盖这双黑瞳，但手僵住了似的，动不了。

窗户隐约映出她身后室内的景象，蛟人修长个身影，正直直立在身后床边，沉沉的眸子，无比漠地盯着她。窗外有雷电闪过，骇人的光线刚好印在玻璃上的双瞳之处，那一瞬间，蛟人深邃的眉眼和眸内蛰伏的难懂神色，就像窗外惊雷，狠狠将春杳的心臟给颤抖了下。

“你竟然能破仓逃出来，不跑，反倒来我休息室做什么。”

春杳听见僵着身的自己，假装镇定的说着。是真怕了吧，蛟人能否听懂都忘了。

蛟人讥嘲的低沉了声，似在愠怒斥说，知道害怕又为何不听话不靠近它不理睬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