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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杳看来,这明显是恶魔与恶魔间的交易,而恶魔最是冷血。那个雄性蛟人蓝腾,最后若真的利用人类科技打败了重之雨,真的会兑现承诺,并将那几个股东和斯坦利,放回人类世界里吗,谁也无从得知。
脑海中掠过女人身影,和那双黑灼瞳眸……春杳揉了揉眉心,晃了晃脑袋。
将视线移向别处,却见同一装甲运车内,一众穿着防护服的特种人员,都在用奇异又古怪的炯眼打量着她。
她是唯一个没有穿戴防护服,容颜却没有丝毫变化的人类。
春杳脑子又控制不住的想起重之雨,鼻尖甚至闻到了那股诡异的香息。就像有一道令人颤栗的电流汇入了春杳此时愈发滚烫的身体内。
呼吸一颤,春杳猛地坐正了些。她早就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了,在山洞那几天,只要她空闲下来,脑海里便全是重之雨和股异香。
春杳猛地咬牙,又在顷刻间,视线倏地看向没有关上的车厢门。外面幽光又寂静的玄幻森林,看着很是令人迷陷,她却在电光火石间,没有预兆地大喊了声:
“有食猎者!在左侧树上!”
门边一直保持警惕的哨兵开火了,火光弹划过森林半空,照亮了凌晨夜空。一个阴影一声凄叫,从树枝上掉了下来。
装甲车渐渐开远,这下车厢里的所有人,甚至之前在休息,或打瞌睡的科研人员,都一致朝春杳看了去。
她发现的,比守门的两哨兵的夜视镜都快,且精准。
“跟野兽交配过的,就是不一样,不仅这空气奈何不了你,怕是连身体都变异了。”
是对面挽着李林彦胳膊的曹月鑫,她防护服里面的脸,没什么变化,但细心看也能发现她大概是老了五岁左右的。
又因坐在李林彦身旁,她的语气并没有在航母上时那样的尖锐,但依旧透着鄙夷不屑的轻视意思。
春杳没有因被羞辱而难堪,她的确是因为那层关系才没变老死去,无从辩解。而身体的变化,连器械都检测不出,她只有存在侥幸心理。
可内心却止不住的恐慌和害怕。她胆战心惊又六神无主的感觉到,自己身体温度正在逐渐升高,那速度很缓慢,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毫不怀疑,再过几小时她会成什么样。
只能肯定的是,她不会因此失去性命,但会不会变成什么可怕的怪物,她却不敢保证。
三千多人,一刻不敢停歇。一辆辆卡车和机甲人员在危机四伏的森道里疾驰,宛如一条躲避猎食者藏匿黑夜的警惕长龙。
在接近清晨时,大家准备休息一刻钟,浑身冒热汗犹如在蒸桑拿的春杳,下车跌跌撞撞地找到一处冰冷泉水,捧起一把冷水就往头上、脸上、身上浇了个遍。
直到那股使人炉火焚身的浑浊感降温了些,她才彻底瘫软在一旁。
但脸颊还是通红,整个人都像快煮熟的包子,可她也不敢再让被泉水洗去野兽粪便的身体,继续暴露在空气中了。
用软绵绵的手,赶紧将新的粪便涂抹在身体上,春杳才彻底松了口气。随之她惊慌无措又失魂落魄的发现,身体那股诡异滚烫的火苗就像不死火焰一样,死灰复燃。
而这次,身体明显发生了异样的变化。
掉落悬崖
春杳的身体,就像进入了下一个步骤,一个宛如骨骼在新生、骨肉在重合、灵魂出窍飘在躯体之上、撕心裂肺又如剜心般的步骤。
随着一分一秒的推移,愈来愈烈,直到整个身体无法承受,犹如步步踏入死亡。
不,倒在这里可没有人会发现她!
浑身被汗水浸透的春杳,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她白皙双手抠挖在泥土里,不去在意滚沸难受的身体,撑起身朝车队走去,然后独自躲藏在了一辆车后边,让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等待身体的诡异变化。
不意外的,在她蹲在车后时,身体变得像一摊无声无息的泥一样,塌软在了地上。
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睫毛被汗水打湿,再也睁不开来眼睛。
但最起码,她松了一口气。
去前方探路的余文文回来看到她晕倒在车后,一定会找人将她抬上车。
而不是在泉水边被人遗忘。
她并不担心自己身体诡异的变化,回去后会被有心之人抓去研究。
斯坦利博士能不能回去,还是另一回事。
她的身体,连最先进的器械都检测不出,余文文给她抽血化验,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而这些资本家,以为这是一场去去就回,即将改变世界的旅程,他们不仅将财富集中在这次旅途中,还安排了整整两万多人数进入异世,并且绝大部分是军人,和科研人员。
现在,成功回去的,却只有三千多人,有可能还会更少。旅程失败,并带回一万多的死亡人数,这将是全球永不埋没的舆论压力。
无论这些始作俑者有多大能耐,这场巨大投资,惊世豪赌,他们终将失败,极大可能会宣布破产。
而他们的身份,和所作所为,也将彻底公布于众,受到法律的製裁、被那一万多死亡军人的家属们唾沫湮没,甚至是追杀。
因为灭顶的舆论压力,两国必定会彻底挖出军事权力的背后人。
而她作为被蛟人盯上的人类配偶,一名受害者,同样会被公众舆论顶上去,长久出现在世人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