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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上一节体育课会出很多汗,湿哒哒的短袖贴在身上。操场草地是贴的假草皮,黑色的颗粒踩上去软软的,一不留神就会让白净的皮鞋变成小脏鞋。除了这些,红色的塑胶跑道也会掉色,但大家乐此不疲。
大家兴奋于自由活动,有男生混在女生堆里玩一二三木头人,吵吵嚷嚷的时不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
盛梦田穿过这些声音,像快速移动的玩具车直直往前走,最后停在迟清面前。
一阵阴影落在头上,眼角微微作痛的迟清抬头,拧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她捏着带血迹的卫生纸站起来惊喜道:“盛梦田!你也上体育课吗?”
她的额头肿了一点,眼角被砸出了血,眼尾处还破了些皮。血丝爬满了她的眼睛,还在止不住地流着眼泪,可能是篮球太脏了,她的额头处也是脏脏的。
盛梦田扫射迟清的伤处后厉声问:“他跟你道歉了没有!”
她瞪着眼睛,声音像是质问,又像是责怪,音量也比平时高了几个度,震得乌黑的发直颤。
迟清被她这副模样吓住了,一瞬间不知道回答什么,支支吾吾道:“什么?谁?你怎么了?”
果然没有道歉。
盛梦田弯腰把地上的球拍捡起,转身走向那群打篮球的人。
他们是九年级的学生,块头比自己班里的男同学大多了。但他们都一个样子,穿着黑色袜子和白球鞋,太阳晒得他们流出油腻的汗,然后捂在身上闷出酸臭味。即便如此,他们还觉得自己很帅,欺负起低年级的人毫不手软。
汗水顺着迟清的额头流到眼角,她眯着眼跟过去,边走边喊盛梦田的名字。直到盛梦田走向篮球场,迟清才知道“他”是谁。
那几个男生正在聚精会神地打篮球,盛梦田对准罪魁祸首将手中的球拍重重砸了出去。
砰的一声,男生被球拍砸到额头,他吃痛地啊了一声,然后和盛梦田对视。
“你有病吧!”男生挥着拳头朝盛梦田走去。
其他男生拦着那个男生,好言劝道:“明哥,校长可是她亲戚!”
赖昕明立马把拳头收回去,他用鼻孔哼了一声,一双三白眼剜了下盛梦田,舌头顶在腮帮子处衝她比了个中指。
“x的,你牛。”一句脏话脱口而出,赖昕明恼恨地拨了下自己的短发,转身继续打球。
盛梦田把颈窝里掖着的黑发撩出,嘴角飘忽出一丝鄙夷的笑。
欺软怕硬的东西。
她转过身去,迟清正在眯着一隻眼看她。
汗水流进受伤的眼里火辣辣的疼,迟清拽着衣角走向前去,“盛梦田,你……”
“你为什么不生气?”没等迟清开口,盛梦田劈头盖脸问,她依旧像刚刚那般严厉,恼怒的她如同一隻头上着火的狮子。
“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生气!”看迟清没有回答,盛梦田再次怒声问。
迟清不解地握住她的胳膊问:“什么生气?盛梦田你在说什么?”
炽热的温度从盛梦田的胳膊上传来,她极为反感地打掉迟清的手,“你是装傻还是装好人?”
周围的人带着好奇的眼神看向两人,有人在偷偷议论着什么,盛梦田的目光游移到迟清流血的眼角,不由分说地拉起迟清的手。
她要带迟清去医务室。
“等等盛梦田,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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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没有人,但门没有关,一进去就是刺鼻的味道。
白纱窗帘被微风吹动着,阳光透过树叶和窗子投下斑驳的影子。啪啦一声,盛梦田拨开珠帘拿起棉签、棉球、碘伏、纱布和创可贴又转身拨过珠帘走到一旁的屋子。
摇头风扇呼啦啦转动着,门口的小洗手池滴答滴答着水声。盛梦田用脚勾起凳子坐到迟清面前,拧开碘伏用棉签蘸了下,然后开始给迟清擦拭伤口。
她动作很轻,等看了一眼正紧盯自己的迟清,她又略带愤恨地用力按在伤口上。
“嗯……”很疼,但迟清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疼就说。”看着迟清拧着眉头,盛梦田有莫名的满足感。
“我不疼。”迟清笑了起来,眉头也即刻舒展开来。
装什么呢?不疼还要咬着牙?
好似为了泄火,盛梦田的动作又粗暴起来,等给迟清包扎完后,迟清的脸红扑扑的,脑门上还流着豆大的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中暑了。
盛梦田起身把风扇挪到迟清面前,“你是要热死了?”
一阵凉意吹到迟清脸上,她闭上眼睛,任风扇把她额前的几绺发吹起来。汗珠被吹干,她咬着唇看向盛梦田,“谢谢你啊盛梦田,谢谢你为我出气。”
“被砸了,对方还不道歉,你为什么不找对方理论?”盛梦田别过脸,她不想看到迟清这副很傻的模样,“你那两个朋友也不帮你,呵,这是什么朋友?这种朋友还是别要了。”
迟清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是那个人不小心,他问了我有事没事的。于瑞和小玲有问我要不要去医务室,我说没事她们才没带我来。她们人很好的,不是你说的那样不好。”
“迟清,你真是很没意思。”听到迟清为别人辩解,盛梦田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样做会让你很受欢迎吗?还是你觉得你忍耐让别人给你出气显得你很受欢迎?你太好笑了,没人会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