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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顾清柔比孟莹更衬得上“姐姐”的称呼,她才是唯一能给予孟宛怡抚慰与安全感之人。
可惜,原本家财万贯的顾家因为顾父好赌成性致使家道中落,才不得已举家搬迁至荒无人烟的僻静之地。
“谁啊?”风铃般的嗓音温婉柔和。
门开的刹那,女子明艳的脸颊不施粉黛,干净清透的面容恍若沐浴在雨中的雪莲。
孟宛怡望着她,喉咙发紧,“清柔······姐姐······”
顾清柔命苦,家势中落后便成了人人可觊觎的池中之物。孟莹见不得谁与孟宛怡亲近,用了些钱两便说通顾父随便将顾清柔嫁给财主做小妾。
自此孟宛怡想见她一面,便难于上青天。
“宛怡,你怎么来了?外面风寒露重,仔细你的身体。”顾清柔神情紧张地打量孟宛怡,见她脸色惨白,扶着她踏进门,“快跟我回房,你要来,怎不提前让琉璃知会我一声?”
“想来看看你。”孟宛怡眼眶发热,她努力扯着嘴笑,跟随顾清柔走进卧房,一间不大的小屋略简陋,却打扫得纤尘不染。
“喝杯热水暖暖身子。”顾清柔端了杯热腾腾的水放入孟宛怡手中暖着,端起神色瞧着她,“身体可是调养好了?”
早有听闻孟宛怡遭受王夫人毒打的事,但因着顾念孟宛怡的处境,顾清柔也不敢轻举妄动,如若贸然闯入孟府,反倒给孟宛怡添乱。
“嗯,好了。”孟宛怡点头,恍惚中竟还觉得是在做梦。眼前之人便是护她宠她的清柔姐姐,待她如亲人一般体贴。
娘亲走后,顾清柔便是唯一能听她哭诉的人了。
“你就会哄我,脸色还这般差,哪能是几天就能养好的?”顾清柔笑得温煦。她起身,走到床侧的桌柜旁,取出一小包东西,油纸打开时便有一股浓郁的花香飘满屋。
脑海中立刻有了画面,孟宛怡却故作不知地问,“是什么?”
“你爱吃的梅花香饼,本想去探望你时带给你,不想你竟亲自找来了。”顾清柔将酥饼递给孟宛怡,言笑晏晏,“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孟宛怡浅尝一口,甜香味立刻在舌尖化开,满口酥香。
“好吃。”孟宛怡笑说,她唇角粘了香饼的碎渣,模样有点可爱。
顾清柔伸手替她拂开,温声嘱咐,“慢点吃,当心噎着。”
一块香饼孟宛怡三两口入了肚,她这才想起将自己带来的糕点递给顾清柔,“贵香楼里的桂花糕和九层酥,我特意买了些让你尝尝。”
顾清柔眼底蓄着一抹触动,“你身子不适,就不要为我到处奔波了。”
“清柔姐姐,我已经好了。”孟宛怡宽慰她,“自打我醒来,汤药就一直没断过,身体调理得还算不错。”
顾清柔轻抿着唇点头,看她气色尚可,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听闻萧小姐最终选了你与她成亲?”
提及萧瑾,孟宛怡白嫩的脸颊漾出一抹绯色。她颔首,轻应了声,“嗯。”
“可是,她不喜欢我。”
三分诧异散去,顾清柔倾身,目光温和在孟宛怡身上,“此话怎讲?”
孟宛怡眼睫低垂,苦涩蓄在她淡薄的唇间,“她此番行径······不过是在气阿姐罢了。”
“我只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默了片刻,顾清柔手轻抚孟宛怡的头,“不管怎样,这终归是个好的开始。我相信日久见人心,萧姑娘迟早能明白你的心思的。”
会吗?
孟宛怡不敢奢望。
但能留萧瑾在身边保护着她,已然是孟宛怡重生后收到的最大的馈赠。
咣当一声。
厅堂处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响,孟宛怡眸光一颤,问:“你爹还在酗酒?”
顾清柔对这种情形早已习以为常,干涩的笑容在她唇角边扯开,“戒不掉了,他现在不是去赌就是酗酒,总之兜里不能有剩余的银两。”
孟宛怡轻吐气。上一世顾清柔被她父亲卖作他人妇的遭遇再次回荡在眼前,她握紧顾清柔的手,嘱咐,“无论家里发生什么变故,清柔姐姐一定要知会我,我会帮你的。”
顾清柔不以为意,能有什么变故呢?
家徒四壁,她父亲终日浑浑噩噩地过活,无非就是生活得更拮据些,这些她倒是都能忍受。
“知道了,你不必担心我,顾及好你的身子最紧要。”顾清柔像往常一般轻勾孟宛怡鼻子,她手指落下的刹那,房门忽然被人粗鲁地撞开。
她们吓得肩头一凛,目光往房门处飘去。
江妙玲一袭淡绿色襦裙立在门口,眸光冰冷地盯着孟宛怡,“你知不知道你已与瑾儿订了亲事?”
方才江妙玲陪同她堂弟甫一踏入院内,便听闻偏房内的低语声。琉璃正守在门外,她对孟府的婢女还算了解,尤其是孟家两姐妹的,江妙玲更是了如指掌。
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她疾步踏过去,透过半开的门窗望见里面的两位举止亲昵的女子,顿时气血上涌。
她原想孟宛怡弱不胜衣,定然没有她嫡姐那般狼子野心,谁知却是个闷坏的人。
江妙玲的目光被桌上那两包糕点吸引,萧瑾舍不得要的东西,孟宛怡竟然转身送与其他女子。
当真是可恶至极。
忍无可忍,江妙玲一脚便踹开了房门,“捉、奸”在场,她料想孟宛怡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