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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并未有异样。”孟宛怡点头, 眉宇间现出一抹愁怨,“就是汤药太苦了,实在难喝。”
“为了你和萧小姐着想, 你还是要坚持调理的。”顾清柔替她将耳畔垂落的碎发拂开, 温声道:“萧小姐身子骨看着比你强,成亲后,总不能委屈了她。”
顾清柔话里有话, 却未挑明。
孟宛怡抿唇不语。
这个该是萧瑾期盼的结果吧。
她身子骨弱, 便可免了房事。
萧瑾连亲吻都不允, 行周公之礼更是天方夜谭。
孟宛怡并不着急,也不期待。她怕幻想太多,最终徒留无尽的失望。
二月初二,天空是青玉色的,仿若结了一层冰,又覆上一层雪,很冷,但孟宛怡的心是热的。
坐在大红花轿内,孟宛怡双手交握,心跳扑通。
花轿从孟府出发,行至萧府接上等候已久的萧瑾。
“起轿!”家奴高喊一声。
孟宛怡眼前一晃,入目的盖头,红得娇艳。
这一世,她终于成亲了,对方是萧瑾。
她暗恋了两世的人。
凉风吹拂起摇晃的红盖头,孟宛怡的心也跟着荡漾起来。
孟萧两家相隔不算远,但碰上恶劣的天气,花轿颠簸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赶至孟府。
江妙玲与顾清柔早已守在门外。
见花轿落地,她们各自走上前将新娘搀扶下轿。
萧瑾眼眸盯着落了雪的土地,盖头下捕捉到一双鲜红色的绣花鞋,精致小巧,银丝线勾边。
终究是要与孟宛怡成亲了,萧瑾内心五味杂陈,却不得不在江妙玲的搀扶下踏入孟府。
喜堂内热闹非凡,媒婆吆喝着相互挑起喜帕。
手中攥着冰冷的喜秤,萧瑾按着喜婆的指引,盖头轻轻往上挑。眼前的视线逐渐开阔,萧瑾缓缓抬眸,目光轻柔地对视上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孟宛怡。
冰肌藏玉骨,体似燕藏柳。1
美则美矣,只是勾不起她的兴致。
萧瑾面上无波无澜,望向孟宛怡的眼神里亦如此。
未收到如期的神色,孟宛怡收敛了眸中的光,心如止水。
意料之中,错在她不该抱有幻想。
敬拜之时,有孟家的亲戚长辈偷言提醒孟宛怡,“要跪在前面,谁在前日后谁当家。”
萧瑾侧眸瞧她们一眼,未理会。
谁当家很重要吗?
孟宛怡想当便让她就是。
没成想,跪拜之时,孟宛怡竟刻意向后退了一步,将靠前的位置让给她。
一时间,喜堂内鸦雀无声。
“宛怡,你傻啊?”
“都一样。”孟宛怡浅笑盈盈,“她比我会持家,我愿意听她的。”
萧瑾低垂着头,余光捕捉到孟宛怡如花的笑靥,心尖微恙。
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与前几日孟莹成亲不同,相比鼓乐喧天,欢天喜地的东院,西院的婚房内,寂然无声。
两位新娘静坐于床前,凤冠霞帔,凤头钗摇晃在耳畔。
孟宛怡温声道:“不若把这些头饰拆下来吧。左右也无人进来。”
萧瑾看一眼紧闭的房门,问:“他们都不来了?”
孟宛怡沉声回应,“嗯,担心你不惯,我便提前知会了他们。”
闹新人是为着图两位新人恩爱,幸福美满的好彩头。
但若两人心不相属,僵硬地坐在床前,被一众人闹婚,萧瑾不适,她也觉尴尬。
索性将此流程免去。
婚房内红烛摇曳,微光晃动。
孟宛怡偏头,望向垂眸不语的萧瑾,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她喉咙干涩,“瑾······儿。”
平生头一次如此称呼萧瑾,声落之时,尚能隐约感知到她颤抖的尾音在房内瑟瑟。
萧瑾抬头看她,近在咫尺,鼻息间尽是孟宛怡身上独有的淡淡竹香,清沁肺腑。
孟宛怡见萧瑾盯着她沉默不语,遂壮着胆解释,“明日之后,我们便是一家人,再相互称呼小姐,多少有些生疏。”
“你也可以唤我宛怡。”
“和顾小姐一样?”萧瑾挑眉问。
“嗯,我身边亲近之人,都是这般称呼我的。”
“好。”
几句简短的对话之后,喜房内终于有了几分生气。
“困吗?”孟宛怡轻抚领间的纽扣,指肚温热。
“还好。”萧瑾看孟宛怡素白的脸难得有了几分红晕,宛若一朵热烈的海棠花,娴静淡雅。
孟宛怡问一句,萧瑾答一句,她不出声,萧瑾也仿佛禁了言一般,默不作声。
孟宛怡起身,褪去身上繁重的嫁衣,凤冠撤下,她整个人顿感一身轻松。
“需要我帮你吗?”她问。
萧瑾正端坐于床前,垂眸瞥一眼扣紧的衣扣,犹豫,“我不想······”
“我知道。”孟宛怡打断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细腻的弧度从颊边扬起,“我不勉强你。我们······是合作伙伴啊。”
孟宛怡说得云淡风轻,落入萧瑾的耳中却觉得感天动地。
“不觉得委屈吗?”萧瑾望向立在妆奁前的孟宛怡,疑惑,“如若没有我,或许你还能找一真心相待之人,共度一生。”
孟宛怡眼睫低垂下来,苦涩一笑,道:“我这般羸弱的身体,能找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