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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怡,过来,走近点。”孟弘益难得对孟宛怡露出慈父一般的表情,睁着眸子仔细地端详她。
“瘦了。”孟弘益说了句,便再无其他。
孟宛怡看他一眼,无所谓地笑了,“受了些伤,一直在外养着,见好了才赶回家与爹爹娘亲团聚。”
“你······在哪儿养的伤?”孟弘益诧异,这半年来他不是没有派人找过孟宛怡,但回来报信的人都说没有她的下落,次数多了,他便也放弃了。
“长公主为我寻了一处别院,又指派了一位名医为我疗伤,多亏有长公主,不然女儿······”深吸一口气,孟宛怡艰涩道:“女儿恐怕要命丧谷中了。”
孟弘益眸光幽深,顺着孟宛怡的讲述,眼前仿佛有了长公主陪护在孟宛怡身旁的画面,“长公主待你不薄。”
“是。”孟宛怡头低下来,略一思忖,才道:“原本长公主不想让女儿急于回府,她担忧女儿的身体。不过,今早我们府内闹出的响动实在太大,长公主无奈,隻得让女儿出面阻止。”
“长公主不同意你和萧瑾和离?”孟弘益瞪大眼睛,“她不是有意于你?”
“还未到那个地步。”孟宛怡温声道:“长公主顾及萧将军的情面,萧将军如今为了朝廷在疆北征战,我们此时与瑾儿和离,消息传到前线,不好交代。”
孟宛怡言语间尽是在表达她是受了长公主的委托才回来阻止他们对萧瑾的逼迫,并非是她有意于萧瑾。
如此一来,孟弘益也不好再强迫她们。
孟宛怡话里话外举着长公主的身份来压製她爹,孟弘益思忖半晌,默了声。
“既已如此,此事暂且放一段落。”
“爹,女儿有一事不明。”
“何事?”
孟宛怡抿紧唇,眼睫掀起来,目光送过去,直视着孟弘益,“爹堂前所言,可是实话?”
孟弘益心喉咙一梗,哑口无言。
他若承认,那便是坐实了萧瑾与孟莹之间的关系,如此一来,倒是弄得她们姐妹间矛盾横生。但若是否认,岂不是打他自己的脸?
正当孟弘益犹豫之际,孟宛怡先发製人,“爹爹有没有想过,阿姐至今对瑾儿还未彻底放下心?”
不出所料,孟弘益微凛着眉,静然望着她,沉声不语。
“在我出事之前,阿姐就多次来找过瑾儿,她们甚至趁我入睡之后,相约出府。”孟宛怡所言,孟弘益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他沉着气,看孟宛怡越说面色越愤怒,原本就白皙的一张脸,微冷沁在上面,愈发清冷了。
“你阿姐她是有苦衷的。”孟弘益试图替孟莹辩解。
“她有何苦衷?若当真是瑾儿主动勾引她,她避而不见就是,怎会屡次夜深人静之时,来西院找瑾儿?她刻意避着我,意欲何为?”
“瑾儿到底是我的妻子,纵使我不喜欢她,也不能被阿姐如此对待。”孟宛怡直截了当向孟弘益表达对孟莹的不满,无非是因着有长公主在背后撑腰。
如此一来,孟弘益心知他与孟莹欠她一份情,也不好再为难她与萧瑾。
“此事,日后我会让你阿姐给你一个交代。”孟弘益看一眼面色疲惫的孟宛怡,多说几句话,便开始粗喘起来,遂关切道:“你回去休息吧。”
“长公主的马车还在府外候着,女儿还要去向长公主复命。”
孟弘益抬眼看她。
“长公主担心萧孟两家的关系,一旦闹出不和,恐有损朝廷的安危。”
“你是说,长公主怀疑萧将军······”孟弘益刻意未将话说满,留半分余地让孟宛怡补上,顺便试探长公主的口风。
孟宛怡心知她父亲的意思,顺着他的话道:“只是怀疑罢了,万一此时闹出叉子来,萧将军反戈相向,将是后患无穷。”
孟弘益捋着胡子,若有所思。
孟宛怡见状,主动退出书斋,将遐想的空间留给他。
西院,萧瑾坐立不安地待在卧房,目光时不时往窗外探。
“小姐,您已经不知看了多少次了。不若,您去院门口等着?”孟宛怡能回来,檀云也替她家小姐高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此刻她也有功夫取笑她家小姐。
萧瑾闻言,禁不住涨红脸,嗔怨地昵她一眼,“当真是我平日里待你太好了,竟给了你勇气开起主子的玩笑话来了。”
“奴婢哪儿敢啊。奴婢不过是为小姐高兴罢了。您为了孟二小姐整夜辗转反侧,眼下那人回来了,您也不必受人刁难了,奴婢是开心过了头,才会忘记礼数,还望小姐饶恕奴婢吧。”檀云肺腑之言说到萧瑾心坎里去,不免让人有些动容。
她悠悠地转头,望向窗外,孟宛怡平日里悉心照料的茉莉花,脆生生的叶子,衬得白润润的花瓣愈发纤白,亮得晃眼。
孟宛怡离开家的这段时日,她便亲自替她料理这些花草,总想着待孟宛怡回来之时,家还能是原来的模样。
她眼底聚起浓密的柔光,盯着在风中摇曳的花枝,出神。
“小姐,孟二小姐回来之后,您莫要再向从前那般待她了。人心到底都是肉长的,您那般冷淡,再亲近的人,也会被您推远的。”檀瑜到底是萧瑾的心腹,凡事都为着她着想。
这半年来,萧瑾对孟宛怡的心思,她看在眼里,疼在心底。她家小姐外表清冷,实则也是个暖心之人。孟宛怡的失踪给了萧瑾一记打击,她从不见萧瑾为谁这般忧虑过,孟宛怡恐怕是萧瑾唯一愿意放在心上记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