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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等什么?十板子而已,死不了。”
奴仆闻声手中的板子高高举起,萧瑾见状跑过去,跪在孟宛怡身旁, “爹, 宛怡大病初愈, 受不得如此重的体罚, 您要打便打我吧。”
“瑾儿,你让开。”孟宛怡朝她吼, 无所畏惧的眸子里终究因着萧瑾的话荡开一抹忧虑。
“宛怡。”萧瑾忧心忡忡,她预感孟弘益回府率先拿孟宛怡开刀,该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都别说了, 若有谁再想要求情, 与宛怡一并受罚。”孟弘益铁石心肠,丝毫不在意孟宛怡的体质,若真打死了, 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打!”
奴仆犹豫片刻, 高举的板子终究还是重重地落到孟宛怡身上, 闷哼声从孟宛怡紧闭的唇间溢出。
隐忍且不甘示弱。
又一板子砸下,孟宛怡无力地趴在长凳之上,一口气吐出来,屁股上的痛感却未有随之消散的意思。
一下,两下······
陈凤霞眼睁睁看着女儿从孤傲的一座小山,被打得烂泥一般,爬都爬不起来。她跪着挪过去,想要护住孟宛怡,不料萧瑾却先她一步,将孟宛怡护在身下。
板子出乎意料砸到萧瑾后背,吃痛声灌入孟宛怡耳中,她心疼,又无力抬起头,隻半带埋怨道:“瑾儿,你起来,我不需要你护着。”
奴仆见状停下手,抬眼望向高立于台阶之上的孟弘益,他头一抬,示意奴仆继续。
剩下的几板子,尽数落到萧瑾身上,孟宛怡又气又心疼,她使出浑身解数将萧瑾推开,“不要再过来了。”
孟宛怡双目猩红,莹润的湿意溢满眼眶,萧瑾跌坐在地,怔怔地凝望着她。
十板子打完,孟弘益却没有罢休,喊道:“继续,宛怡方才少挨的那几下,全给她补上。”
言外之意,萧瑾那几板子,算是白挨了。
陈凤霞痛心疾首,跪在孟宛怡跟前,眼睁睁看她又生生受了几板子。痛苦的呻、吟声愈来愈弱,最后一下砸到她身上时,孟宛怡已经没有了响动。
陈凤霞惊呼,“老爷,别打了,别打了,宛怡她······不行了。”
萧瑾跪在长凳旁,双手托住孟宛怡下巴,唤她,“宛怡,你醒醒,宛怡。”
孟宛怡身子受不住,额头汗如虹珠,眼皮艰难翻动,始终未睁开眼。
西院卧房内,婢女进进出出,问诊的大夫守在床畔,为孟宛怡把脉看伤。
“大夫,宛怡情况如何?”陈凤霞心急如焚,一颗心都悬在孟宛怡身上。
大夫神情凝重,“孟二小姐受了些皮外伤,不过因为皮下淤血引起的肿胀,会诱发出热,可能需要疗养一段时日。”
“那她现在的情况,不会伤及性命吧?”萧瑾握住孟宛怡的手,攥在掌心为她取暖。
“暂时未见性命之忧,按照我开的药方,按时服药,不会有大碍。”大夫稍作叮嘱,便起身离开。
见陈凤霞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孟宛怡,萧瑾起身,将床畔的位子让给她,“娘,您坐。”
陈凤霞无暇理会她,坐在床边,捧起孟宛怡的手,递到唇边亲吻,“我的女儿,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萧瑾立在她身后,目光凝在孟宛怡身上,巴掌大的小脸憔悴不堪,苍白无血色,干裂的嘴唇泛白,奄奄一息。
陈凤霞言外之意,萧瑾是她女儿的克星,自从萧瑾与她女儿成亲之后,孟宛怡便意外不断,每次都是要命的大事。也不知萧瑾哪里好,竟令她女儿一往情深至此。
“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儿陪着宛怡。”
萧瑾看她一眼,不敢不顺从,欠身过后便安静退出卧房,留一片宁静给母女俩。
池塘内的游鱼,悠然穿梭在细密的水草间,萧瑾盯着那片轻浮于池水中的荷叶,一朵朵撑开的绿伞一般,煞是好看。
有风撩起池中一片涟漪。
檀云走到她身侧,“小姐,回屋坐吧,起风了。”
萧瑾不动,目光游离在池中,“让她们母女再待一会儿吧。”
檀云咬唇望着萧瑾,单薄的脊背挺直,强做坚强,她替她家小姐不甘,“小姐,当初您选择孟二小姐,是不是错了?”
萧瑾闻言,神思终于抽离回来,她偏头,望向跟随她多年的婢女,问:“为何这般说?”
檀云欲说还休,她回头望一眼紧闭的房门,道:“孟二小姐身子太弱了,您和她在一起,总受她连累不说,还要受二夫人的冷言冷语。”
“她是受我牵连。”蓦然停顿,萧瑾起身,望向池边的垂柳,沉声道:“以后,莫要在背后议论宛怡。”
“终究是我,亏欠了她。”
主仆俩往回走,檀云追着萧瑾忍不住问:“小姐,您既已选择了孟二小姐,总该是看上了她哪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萧瑾脚步放缓,眸光中映着孟宛怡娇俏的容颜,“她善良、和顺、聪慧、低调。”
“好像,所有美好的词用在她身上,都不足为过。”
萧瑾抬脚踏进卧房,檀云怔在原地。
方才她家小姐对孟宛怡的评价,客观、公正,却独独少了那么几分情感。
而不是像从前萧瑾未与孟宛怡成亲时,她回应她为何中意孟大小姐。
好像仅一句任性的狂热,胜过千言万语:因为我喜欢她,所以她什么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