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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节

 

这四个郡,都安置两个千户所,一个北典府司千户所,一个南典府司千户所,每年由千户所向京城汇报各种消息。

在这四个郡之内,又分为四个府,府内则由知府来管。

知府内,会下放百户所,在府以下,便不会安插锦衣卫了。

官衔太低的地方,锦衣卫也不去,除非是有一些需要特定关注的人,才会去驻扎一个百户所,或者干脆插一个暗桩。

大奉城市划分由四郡到四府,由四府到十城,由十城到百镇,由百镇到千乡,最后由千乡到万村。

当初顺德帝安排给江逾白的知府,已经算得上比较风光的外官了,按着正常的顺序走的话,如果江逾白好好去大垣城走马上任的话,大垣城还会多出来一个百户所呢。

而沈蕴玉这次跑一趟江南,特意来归置一遍京城的千户所,是接了顺德帝的暗旨。

江南有个南康王,是正宗皇亲国戚,与顺德帝是堂兄弟,顺德帝要是死了,南康王能顺利继位的那种。

所以顺德帝防范南康王防范的很厉害,前几年一直腾不出手,现下一腾出手,立刻把沈蕴玉派来,让沈蕴玉在江南这边安插上锦衣卫的眼线,专门用来盯着南康王。

一旦南康王有什么异动,直接斩杀了。

沈蕴玉听顺德帝的话头,有些让他暗地里搜索证据的意思——顺德帝之前被康安的事给弄怕了,现在草木皆兵,对什么事反应都很大。

且,沈蕴玉暗地里查到,顺德帝迷上了一种药物。

说是药物也不应当,应当是一种——类似于先帝服用的逍遥丸之类的东西,但是却比逍遥丸药性更猛烈,顺德帝本就沉溺于美色,定力不佳,服用了这种药之后,越发耽于

美色。

宫内的女人日日受恩泽,据说还有两三个妃子一道伺候的时候,顺德帝甚至还让画师来在一旁画阅。

纵是当年先帝夺弟妻时,都未曾有过这般荒唐。

沈蕴玉在顺德帝面前本就一贯沉默寡言,万事不出头,只在顺德帝用他的时候才显出锋芒,顺德帝还算个“明君”时,沈蕴玉还会斟酌着说两句劝谏的话,现在瞧见顺德帝如此行径,他便闭嘴了。

劝谏君王,是那些文官该干的事,他一个酷吏,安安稳稳砍人就是,只要这万里河山一天没换人,他这地位便永不倒。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顺德帝日日宠幸美人儿,却一直无子。

沈蕴玉隐隐听了点风声,说是太医院那边有之前康安长公主没死的时候安插的人手,有可能是对顺德帝、亦或者是顺德帝宫中嫔妃下过手,所以导致顺德帝暂时无子,只是这些事都是宫廷秘闻,查这些会死的,所以沈蕴玉都没去触碰过。

他能确定的具体消息,就是在之前攻打波斯的时候,顺德帝从波斯取了什么东西,然后在宫内秘密派人种植,这些事,都是顺德帝的心腹林中郎将亲自做的,旁人都没插手。

至于其他的,沈蕴玉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顺德帝日日都沉溺于美色与药物之中,对朝堂上的事反而不挂心,不思考,全由着性子来了。

所以,眼下顺德帝做事越来越随心所欲,越来越不容置疑。

沈蕴玉便越发沉稳,从不做半点出格的事,安安静静,从不冒头,免得做了什么事,惹来了顺德帝的猜忌。

他在江南千户所里安插的人里还有金吾卫的人,这是顺德帝点名要他安插进来的,他只管安插,剩下的一句都不问。

他办完这些事后,才去到千户所的办公殿内,坐在案后,翻开石清莲给他的信。

从大奉京城到大奉江南,这封信飞跃千山万水,落到了他的手里,信封上似乎都有京城的味道,他仿佛又瞧见了沈府的门一般。

沈蕴玉的薄唇微微勾起,慢悠悠的拆开信封。

他享受这个过程,每拆开一封信,就能看到小娇娇的字,仿佛他推门而入,回了沈府一般。

信封是上好的云墨纸,触感细腻,上有细笔小楷,是石

清莲的字。

沈蕴玉一句句的读过去。

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直到他看到石清莲写在最末尾的两行字。

“近来食欲不振,由医者诊脉,诊出喜脉来。”

“医者说,脉象浑厚有力,孩子定是十分康健的。”

沈蕴玉瞧见这两行字时,脊背都跟着麻了一瞬。

他的脑海在那一刻一片空白,手指因为紧绷而发颤。

沈蕴玉很小时便没了父母,一直都没尝过亲情是什么滋味儿,与石家结姻后,与石家人相处也是淡淡的,能体会到其中的一些关怀,但并不能切身的被勾动情绪,直到现在。

隔着半个大奉,沈蕴玉都觉得他像是被人抽了一鞭。

他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魂魄都在为此发颤,他仿佛摒闭掉了四周的所有声音,眼前只剩下了这么一张纸,那么两句话。

他反复读过,试图从字里行间品出来石清莲写下这两行字的心情。

他要做父亲了,石清莲要做母亲了,他们将共同孕育同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他的经脉里便像是有内劲乱窜一样,整个人都在莫名的发紧。

他的胸膛前燃起一股火,烧灼着他的心肝,让他不能安坐,他自案后站起,武靴在地面上发出“嘎吱”一声响。

他出了案后,在堂前站立时,才记起来,这是江南。

他纵是起身了,踏出这个门,也回不到沈府。

沈蕴玉在殿内伫立了片刻后,转而回到案后,决定点灯熬油。

他不睡,整个千户所的人都得跟着干活。

本该是一个月余干完的活,硬是被沈蕴玉压到了半个月完成,他把江南的千户所安置好了以后,带着人便直奔回了京。

嫌回京一路骑马太慢,他便走了水路。

自水路回京,只需要四日左右,沿途未曾停留,直奔京城。

船只靠岸时已是深夜,沈蕴玉回了京后,第一时间是入宫述职,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只要回了京,都要先去述职,若是顺德帝安寝了,他才能回沈府,若是顺德帝还醒着,他便需要先述职。

他到皇宫的时候,顺德帝竟也没睡。

都是

子时夜半了,顺德帝召了几个妃子,也没在寝殿里,而是在御花园新搭建的花阁中玩儿起来了。

花阁内莺莺燕燕,嬉笑之声自阁内传出,沈蕴玉立于阁外,安静地立着,像是聋了一般。

待到两刻钟后,顺德帝才从花阁中走出来,沈蕴玉便立于顺德帝身后,伴着顺德帝在花园中行走。

他们走出了花园,顺德帝屏退侍女后,才问道:“江南可有异动?”

“回禀圣上,江南并未有异动。”沈蕴玉道:“江南地小,物产虽丰,但无法操持练兵,南康王虽富庶,但江南又时常生水患,故而大部分财政都要投入到治水中,南康王手下唯一的兵力,就是一伙儿被他用来绞杀水匪的私兵,不过千人左右。”

“江南千户所的南典府司已经专门着人安置了,到时候,会有人全天十二时辰盯着南康王的。”沈蕴玉道:“若无要事,每半个月一封信函,若有要事,便八百里加急,七日便到了。”

听完沈蕴玉的话,顺德帝的脸上飘过了几丝思绪,他问:“我记得,南康王有了一个女儿,是吧?”

“是。”沈蕴玉道:“一个女孩儿,现下不过一岁。”

顺德帝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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