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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这话问到青岚的心坎里了。她所料不错,祖家还是想让她们姐弟认祖归宗的,她也就是思虑着这事才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大伯父虚与委蛇。

此事她早同庆安商量过。她这个散漫人,求的是逍遥自在,自然不愿寄人篱下,可她身为长姐,总得为弟弟的前程考虑。

庆安读书颇有天赋,只是困于军籍,无法科考。前日师父传信说,据京里的消息,不日将会有圣旨颁下,恩准她和庆安脱离军籍。自此庆安的仕途便再无阻挡,更应该努力读书。而祖家族学里,有位教出过不少进士、举人的梁大儒,庆安若能得他指点,必定大有进益。

况且,他日后若真做了官,大伯父还能给他些帮衬。而她们若是拒绝了大伯父,也不知日后大伯父会否仗着手中权势为难庆安。

境况如此,即便她日后真能将父亲找回来,他一定也会体谅她的决定。

作者有话说:

大伯父和祖家以后会比较重要,所以有些事情得说清楚。目测女鹅下章会到北颜了,开启刺激的新篇章,嘿嘿嘿

核桃酥

◎◎

“多谢大伯父照拂……”青岚谢过了沈茂,便请他先带庆安回京,“侄女想暂留蓟州,待为爹爹守到尾七之后再去京师拜见各位长辈,大伯父以为如何?”

沈茂觉得她答话熨帖得很,而且沈家最重孝道,她有这片孝心是再好不过。

是日,他随庆安去扫墓之后,就带着他启程回京。三弟名义上早就不算沈家人,他告不了丧假,不能逗留太久。

庆安自幼从未离开过父亲、姐姐,直到上车前他都还有些犹豫,挺大一个人抱着包袱像个小孩儿似地跟在青岚身后。

“姐,我还是不放心你。要不我也等尾七之后再去京师吧。”

青岚觉得弟弟憨憨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真不放心我,就先去那边帮我探探路。到了祖家以后,你就专心读书,等日后有了功名,咱们腰杆才挺得直。”

而且趁他不在蓟州,她去北颜才更加神不知鬼不觉。

沈茂临走,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给青岚。昨日他气呼呼地来,也没好好打量这家里,今日仔细一瞧,才发现这里实在窘迫得很,从屋里摆的瓶瓶罐罐到坐在身下的鼓凳,再到吃饭用的碗筷器皿,都是或破或旧。

也是奇怪了,昨日怎么没发觉这家里这么破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侄子侄女本来就过得紧巴巴,他这做伯父的一来就毁了人家一套茶具,要是再不补偿一二,这老脸往哪搁

这一日傍晚,刘管事带回消息,李大人让驿丞通知她,明日中午随他启程。

她之前是冒充驿丞妻子的表妹的堂哥,所以李大人便让驿丞来传这个口信。

青岚接了口信,就去衙门找师父。一来是问问他有没有父亲的消息,二来,也算是和他道个别。这个时辰,她在二堂没找见他,便直奔衙门后院。师父未成家,也一直未置办产业,就一直住在这个后院里。

她叫门叫了半晌,里面狗吠了好一阵,才终于有人慢吞吞地开门。

此人是个十七八的少年,细长条的身材,一身灰布短打,细眉小眼的模样有些普通,属于扔到人堆里就霎时不见的那种。

正是师父的小厮小路。

小路没有姓,是师父许多年前在路边捡回来的。青岚觉得小路恐怕是全天下脸最臭的小厮。在这衙门里,谁见了她都至少会叫声公子,小路却不然,眼里就没她这个人。

“我师父在么?”

“你说呢?”小路面无表情。

“”

罢了,懒得跟他计较。

她从前没少跟师父抱怨这个小路古古怪怪没礼貌,师父却总是替小路说话,说他是自小没了爹娘才养成这性子,让她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别太计较。

“那他何时能回来?”

“不知道。他去厉城了,也许明日上午才能回来。”

“去厉城?去那做什么?”

“不知道。”小路答得生硬。

青岚很是失望。

父亲出事后,事情一样接一样地来,虽然师父帮她们治丧的时候来过家里几次,但要么是赶上她有事在忙,要么是周围人多不方便,反正她许久没和师父好好地聊上几句了。

其实她也没什么要事告诉他,只是想在临行前和他说说话。师父于她而言,就是第二个爹,她这一去也不知何日能回来,走之前见他一面,心里才踏实。

小路看她发愣,抬手要关门,她手疾眼快地把门推住。

“帮我跟师父说一声,明日我要出门远游,等过段日子我再来看他。还有让他不要太辛劳,他的腰受过伤,坐一会就要起身动一动。”

小路从鼻子里嗯了声,算是答应了,他抬手又要关门,青岚又大力把门抵住。

“还有这个,”她把纤竹手里拎的一个油纸包递给他,“这是我做的核桃酥,咸口的,师父爱吃。”

小路看了看那油纸包,伸手接过来:“知道了。”

门在她面前嘭地关上。

青岚撇了撇嘴。

她多了个心眼,经过前院的时候,又问了门房值班的兵士。那兵士说吴将军今日一早就骑马去了厉城所,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青岚点点头,看来小路说的是真的了。

小路听见她走远,把那油纸包随手扔到一旁,自己进了屋。拴在一旁的大黄狗看见了,嗡嗡地朝他吠了几声,似乎是在提醒他什么。

片刻的功夫,他又走出来,将那油纸包上的草绳一把扯下,几下拨开了油纸。

黄澄澄油亮亮的核桃酥整齐地摞成一摞,看上去很是可口。大黄狗似是嗅到了香味,抻着脖子呜呜地朝他叫。

小路神情一冷,掰下半块酥丢到它背上。大黄狗被他吓了一跳,呜呜叫了两声,可发现好吃的落在脚边,便又欢快地低头去舔。

小路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又狠狠地丢出去一块砸它的头。

大黄狗吃了痛,却发现周围落下了更多好吃的,反而愈加欢喜,长长的舌头舔得吧唧吧唧的。

小路眉头忽地一蹙,走到近前一把抓住它的头,把手里的一块酥使劲往它嘴里塞。大黄狗被他吓得狂吠,连蹦带尥橛子的,好不容易挣脱开,便逃命似地跑到另一边去,呜呜叫得可怜。

小路把余下的核桃酥一把砸到地上,径自走进屋去。

过了好一会功夫,他又走出来把大黄狗剩下的碎酥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油渣都不剩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吴炳西回了家。

“今日有人来找我没?”

他风尘仆仆地进门,先给自己打了盆水洗手净面。

“沈青岚来过。”小路把手巾递给他。

吴炳西手上一停,脸上湿淋淋地抬起头:“哦,那她待会大概还会来。你告诉她我这个时辰会回来了吧?”

“她应该不来了,我让她等你一会,可她说家里还有事,等不及了。”

吴炳西擦干脸,叹了口气:“这孩子也真是,老这么风风火火的。”

他嘴里说着埋怨的话,眼角却挂着笑,慈爱的目光里显出些无奈。

小路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回了自己的屋子,砰地阖上了门。

翌日,蓟州卫晴空万里,和风徐徐。

正是出远门的好日子。

青岚意气风发,和李大人打过招呼之后就混在随行的队伍里。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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