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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梁源走到门口,却发现房门半掩着,心中奇怪,一推开门,就见王翠桃背对着他,手上做着些什么。

“翠桃婶子。”

梁源喊一声,王翠桃似乎受了惊,手抖之下将白色的粉末洒到了地上。

梁源当时以为是面粉,也没多想,就让王翠桃去找仵作。

哪知王翠桃竟拒绝了,捂着肚子称早上吃坏了肚子,要去如厕。

梁源无法,这才去找赵荷花。

后面就是赵荷花找来了仵作,仵作验出老爷子被人灌了砒霜。

事情了结后,梁源越想越不对劲,又去了厨房一趟,一番搜罗之下,在灶台底下发现了砒霜。

梁源又将王翠桃失手洒到地上的白色粉末,与砒霜作比对。

确定了一模一样,就将砒霜收了起来,隐而不发。

等到苏慧兰回来,才将砒霜拿出来。

王翠桃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只用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梁源。

苏慧兰一扭身子,把梁源护在身后:“还敢瞪源哥儿,说!到底是谁收买了你!”

王翠桃只一个劲地求饶,嘴里翻来覆去那么几句话,绝口不提背后指使之人。

其实,就算她不说,梁源也能猜到。

对方找人演了这一出,又给死者灌入大量砒霜,甚至收买了王翠桃,来一招里应外合,可不仅仅为了毁坏杨河点心铺的名誉。

一旦事情闹大,苏慧兰极有可能身陷囹圄,而梁源也会受到牵连,为读书人所不容,被撵出私塾,落魄回村。

从季先生的私塾离开,又背负污名,哪家私塾会收他?

如此阴毒的招数,梁源用笃定的口吻:“是曹家,对吗?”

王翠桃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错愕,脸上还挂着泪,说不出的可笑。

从她的神情,梁源已然确定。

为了赢得赌约,曹安铤而走险,做出考前偷试题这样的蠢事,导致他被赶出私塾。

又被曹父当着诸多同窗的面打了一顿,曹安恨上自己,倒也不奇怪。

若非梁源反应迅速,请来仵作,当众戳破那对夫妇的阴谋,恐怕被扭送去县衙的就是苏慧兰了。

且苏慧兰和梁守海是出了名的一对怨偶,好不容易捉到她的错处,梁守海自然不会放过她。

梁源越想越心惊,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或许曹安压根不担心王翠桃将他供出来,因为他的身后站着曹家。

曹家与梁守海交好,又是灵璧县有名的富户,没人会为了一农家子得罪曹家。

所以,即便梁源已知晓背后黑手是曹安,他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梁源五指紧紧攥着桌角,力气大到骨节泛白,胸口那一股郁气,快要将他整个人撑爆了。

梁源阖了阖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至少语调中听不出异样:“娘,送她去县衙吧。”

王翠桃尖声大叫:“我什么都没做,我也告诉你们是谁收买了我,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瞧这话说得,真是理直气壮。

苏慧兰气急败坏,给这不要脸的妇人一个巴掌:“我呸!你那是没来得及做,你干了坏事,差点毁了铺子,我为啥不能送你见官?”

王翠桃被抽得侧过脸去,又哭哭啼啼道:“东家您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还有男人和孩子要养活,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啊!”

“东家我给您磕头,您要我磕多少我就磕多少个,只求您不要送我去见官!”

言罢,王翠桃“咣咣”往地上磕了好几下,磕得脑门鲜血直流,血呼啦一片,很是骇人。

王翠桃边磕头边求饶,只可惜梁源和苏慧兰都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

从她收下曹家银子,心怀鬼胎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再看她为了唤起苏慧兰的同情之心,不惜将自己搞得满脸血,就能看出她孤注一掷,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样的人若是留着,后患无穷。

因此,苏慧兰下了决心,要将她送去县衙。

王翠桃自是不肯,拼命挣扎,最后还是被苏慧兰和赵荷花合力捆了起来。

她躺在地上,嘴却不停:“你们不懂,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梁源可以读书,我儿却不行?”

王翠桃眼神淬了毒一般,声音凄厉:“我诅咒你,诅咒你一辈子考不上功名,连童生都考不上,郁郁而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慧兰拿起抹布堵上她的嘴,呸呸几下:“疯婆子的话不当真,都是反的,都是反的。”

她叫上赵荷花,两人一同将王翠桃送去县衙。

曹家早跟县衙通过气,县丞为了讨好曹家,甚至没将此事上报给县令梁守海,就匆匆结案了。

那对夫妇直接关押起来,两日后死在牢房里。

至于王翠桃,则被打了一顿板子,丢掉半条命,被扔出了县衙。几日后拖家带口离开了杨河镇,不知所踪。

苏慧兰回到镇上,和赵荷花将铺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洒上艾草煮过的水,驱散晦气。

梁源帮着将后院打扫完,正准备回屋,被苏慧兰叫住了。

赵荷花见两人明显有事要说,自觉去了前头,将空间留给他们。

苏慧兰轻轻拍去梁源肩头的细尘,又抚平衣袍上的褶皱,慢声细语:“源哥儿,现在能告诉娘,你与曹家是怎么一回事?”

梁源垂首,将与曹安的过节悉数说给他娘听。

苏慧兰听完,霎时红了眼眶:“怎么不告诉娘?”

梁源一时语塞,嗫嚅道:“我觉得我能应付对不起娘,我给家里惹麻烦了。”

苏慧兰拿袖口擦眼泪,忍着哽咽,轻抚梁源发顶:“源哥儿才没错,人善被人欺,那曹家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源哥儿以智取胜,娘为你骄傲。”

她知道曹家和梁守海的勾当,也知道源哥儿被针对敌视,多半有梁家那对母子的功劳。

同时她也非常自责,给不了源哥儿优越的生活,明明是县令嫡子,却连一个富商之子都能随意欺辱。

梁源鼻子发酸,快速眨了眨眼:“娘不必担忧,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曹安一时半会不敢轻举妄动。儿子定努力读书,早日考取功名,让曹家主动登门道歉。”

苏慧兰破涕而笑,用力点头:“好,娘等着!”

母子二人相视一眼,有浓浓的温情在其间流淌。

梁源心里松快许多,将所有的不愉快抛抛诸脑后,给他娘倒了杯水:“忙了大半天了,娘您喝口水,我回屋看书去了,您歇着。”

苏慧兰捧着源哥儿给倒的爱心温水,笑眯眯颔首:“诶好,去吧。”

梁源回屋,带着厚厚一摞书,钻进自习室里。

经此一遭,梁源愈发意识到科举的重要性。

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

他这样一没钱二没势的老百姓,就好比一只蚂蚁,轻易就能被碾死。

梁源迫切地想要脱离当前的桎梏,拥有自保的能力,同时也能护住他娘。

曹家

曹安靠在软榻上,两旁有美婢伺候,喝着递到嘴边的茶水,吃着剥好的水果,翘着腿好不惬意。

曹夫人进门看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挥退婢女,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谁让你对付那对母子的?”

今儿早上,她查账时发现曹安从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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