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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

 

恨地甩了下袖子,她瞪向唐慎钰,语气颇为不善,还是那老三篇:“我问你,你究竟要把你弟弟怎么样,你若是敢动他一根毫毛,我绝不和你善罢甘休!”

这时,褚流绪从马车上下来了,动作利索,一点也不像刚生产过的人。

云夫人看见这女人就眼黑心烦,侧过身,冷哼了声:“谁让她来的。”

“那谁让您来的!”

褚流绪眼神冰冷,心里堆着一团火,“据我所知,今晚是我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唐大人可没打算请你来诏狱。”

唐慎钰扫了眼马车,问云夫人:“孩子呢?抱来了没?”

云夫人心里稍有两分纳罕,褚家丫头见了她,素来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恭顺,怎么敢顶撞她!

云夫人并不理会不相干的外人,只是叱责唐慎钰:“孩子还不足月,弱得跟小猫崽似的,牢狱阴森苦寒,他能受得了?再说了,他母子一同出现在狱中,外人难免不会猜测他们和予安是什么关系,你要害死你弟弟啊!”

唐慎钰听够了这种训斥,多余的话也懒得说,只淡淡道:“那都进去吧。按规矩探视要一级一级审批,我暗中打点,给你们行个方便,最多只能探望半个时辰。请姨妈和褚姑娘进去后不要乱说话,最好劝劝予安别装疯卖傻了,对他不好。”

云夫人简直恨得牙根痒痒,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和唐慎钰置气,忙招呼下人去搬马车上的东西。只是眨眼间,地上就堆成了小山:两盒时兴点心和酒肉,鹅绒锦被、亵衣中衣、棉衣袜子,牛皮靴、裘袍,炭盆,整整两筐银丝炭……

唐慎钰蹙眉:“周予安在坐牢,又不是阔少爷去游山玩水。诏狱不是菜市场,让下人在外头等着,姨妈挑两件厚的带进去即可。”

说罢这话,唐慎钰给褚流绪使了个眼色,带着女人走在头里。

云夫人恨得骂了几句白眼狼,垂着泪,打包了两件裘袍和鞋袜,各样点心又挑了几样,

匆匆把包袱挎在臂弯,忙不迭追了上去。

果真如唐慎钰那白眼狼所言,全都打点好了,狱内外都是唐慎钰的心腹。

越往里走,云夫人越心痛。

这座牢狱是建在地下的,黑黢黢的,夹杂着血腥气的恶臭,个别牢房居然还冒着淡青色的鬼火,十分的阴森可怖。

云夫人被熏得头疼,干呕了好几次,这样糟污的地方,儿子如何能受得了,无论如何得想法子把他弄出去。

正走着,就到了最尽头的一处铁牢。

外头守着两个身长八尺的汉子,正是唐慎钰的最信任的心腹,薛绍祖和李大田,他们见大人来了,忙躬身见礼。

“姨妈……”

唐慎钰刚准备说两句,就看见云夫人小跑着上前来,催促薛绍祖打开牢笼。

云夫人忙不迭地挤进牢房,儿子这会子背对着她睡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盖着块破棉被,虽说狱中放了火盆,但根本阻挡不了这逼人的煞气苦寒。

“予安,儿子。”云夫人把包袱放在地上,她坐在床边,俯身环住儿子。狱中虽昏暗,但依旧能让她看到儿子这会儿形容凄惨,头发又脏又乱,身上有股恶臭。

“咳咳咳”

周予安咳嗽了几声,他吃力地转身,见母亲近在眼前。

“娘?”周予安还当自己出现幻觉了,轻唤了声。

“哎。”云夫人心都要碎了。

周予安瞬间惊醒,见了母亲,他的冤屈、委屈和愤怒便有了倾诉的地方了,气道:“你怎么才来!怕是我死在这儿你都不知道!”

“孩子,好孩子,娘这不是来了么。”云夫人不住地摩挲儿子,摸到予安额头滚烫一片,嘴唇都干起皮了,侧脸和脖子均有淤青。云夫人简直心如刀绞,慌张地掀开被子,上下查看,哭着问:“他们打你了?谁打的?”

“嗳呦-”周予安痛苦的往开挪,“您轻些,胳膊脱臼了。”说着,他故意看了眼唐慎钰。

云夫人瞬间懂了,扭头就骂:“丧良心的白眼狼,早知道你会咬自家兄弟,当初就不该收留你!予安便是有罪,那也该过了堂后在决断,你竟敢公报私仇,这么欺负他!你等着,我今晚就往宫里递帖子,我去敲登闻鼓,我要让全天下人知道你的恶行!”

“娘,娘我没事儿,您别恼啊。”周予安这会儿又像个成熟的大人了,他吃力地抬起胳膊,替母亲擦去眼泪,强笑道:“孩儿也是从这里出去的,这算不得什么刑法,不过是点子磕磕碰碰罢了。”

他急于知道外头的情况,又想知道提督究竟有没有出手营救他,碍着唐慎钰在此地,他不能直接问,忽然一想,提督发迹于慈宁宫,若要救他,肯定通过太后。

想到此,周予安忙母亲:“太后那边怎么个情况?您找了没?”

“嗯。”云夫人忙点头,“前儿就找了,太后宽慰我一番,后头我花了银子跟宫里打听,大娘娘狠狠训斥了公主,命她抄佛经反省。”

周予安蹙眉,只是训斥么?

云夫人见儿子神色郁郁,便想拣件好事,让他开心些,柔声道:“予安,你当爹了,褚姑娘昨儿诞下了个男孩儿,长得特别漂亮,和你刚出生时一模一样……”

“这事我知道。”

周予安不耐烦地打断母亲的话,还在纠结提督到底会怎么营救他,他现在深陷囹圄,母亲难得来狱中,他务必得抓住这个机会,让母亲出去传递消息。

正头痛间,周予安听见前方传来锁链的咯噔响声,定睛一看,瞧见褚流绪端着个热气腾腾的铜盆进来了,半年多不见,这女人倒是一如既往的清丽,只不过身材稍显臃肿,她两只眼睛哭得红肿,紧紧抿住唇,显然是在强忍着。

云夫人自然也听见了动静,她猛地回头,冲褚流绪发火:“谁许你进来的,滚!”

褚流绪并未理会云夫人,自顾自地将水盆放地上,蹲地上拧了个手巾,她的眼泪一颗颗落入水中,砸出小小的涟漪,哽咽着说:“今儿原是我和孩子来的……”她抬起胳膊蹭掉泪,“夫人就算再恨我,可也该怜惜下予安,我瞧他身上有伤,若是沾了脏污,仔细发脓溃烂。我、我要给他擦一下身子。”

云夫人一把夺过手巾,语气不善:“这事不用你,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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