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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云姒姑娘没受影响就好,我要去桂花林一趟,时间不早,云姒姑娘也早点回去。”

仿佛二人真的只是偶遇,邱宝林说罢,就朝桂花林的方向转身离开,云姒看着她的背影,杏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等回到养心殿,銮驾已经在殿内了。

许顺福在殿前守着,和秋媛不知在说些什么,云姒轻眯了眯杏眸,没去殿内伺候,而是径直转身回了厢房。

许顺福一抬头就见到她的背影,有点纳闷:

“云姒姑娘怎么回去了,皇上还等着她呢。”

秋媛言简意赅,把宫中的流言和许顺福说了一遍,许顺福脸色一僵,有点搞不懂了,论位份和恩宠,云姒姑娘都算不得拔尖,这些人怎么都冲着云姒姑娘来呢?

纳闷归纳闷,但许顺福还是将所有消息都打听了一遍,心里有了底,至少向皇上回话时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果然,等到傍晚时分,云姒姑娘一直没出现,皇上问了:

“她呢?”

许顺福心底有了草稿,低头恭敬道:“云姒姑娘似乎是心情不好,今日一直都没出来。”

谈垣初挑了挑眉,今日是十五,他得去坤宁宫,楹窗外的天色渐暗,谈垣初站起来,往外走的同时,淡淡地问:

“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许顺福不会说她心情不好。

许顺福讪笑一声,他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最近不知怎么了,宫中私底下一直在说当初卢才人溺水一事另有隐情,说是和……云姒姑娘有关。”

谈垣初轻嗤:

“最近?”

许顺福立即纠正措辞:“几乎是一日间冒出来的说法。”

谈垣初本来要坐上銮驾了,忽然停了下来,他眉眼间情绪淡淡地问:

“皇后没管?”

许顺福可不敢随意编排皇后娘娘,只能含糊道:“时间太短,应该是没来得及。”

谈垣初意味不明地轻呵了声,他收回要踏上銮驾的脚,忽然转身朝西侧的厢房去,许顺福一愣,回过神来,赶紧跟上。

厢房被推开时,云姒正趴在梳妆台上,埋首于双臂间。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她吓得一跳,扭头朝门口看来,待看清来人,她立即转过头,抬手擦拭了一下脸,她匆匆站起来,低头不解地问:

“皇上怎么在这儿?”

她声音透着点头含糊不清的哑,似乎是些许哽咽。

谈垣初走了进来,厢房内没有点灯,四周都有些暗淡,女子装作若无其事,但杏眸却是泛着湿红,她察觉到什么,恹恹地耷拉下黛眉。

像个小可怜。

只敢躲起来偷偷地哭。

许顺福点了灯,很快退了下去,厢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云姒有点不自在,她越发垂了垂眸,谈垣初漫不经心道:

“再低,就要埋在地里了。”

云姒浑身僵硬在原处,她有点忍不住情绪,攥着手帕:“皇上也要欺负奴婢。”

话中的哀怨几乎要溢出来。

谈垣初挺冷淡地轻啧了声,这是被欺负了,只敢朝他撒气?谁惯得她。

谈垣初冲她招手,云姒咬唇,有点不愿,但还是乖顺地走了过去,谈垣初勾起了她的脸,抚摸了一下她有点湿的眼角,问她:

“躲房间哭了一日?”

云姒不肯承认:“才没有。”

谈垣初没说信不信她这话,他听完许顺福的话,也知道这些流言是专门针对女子的。

那日凉亭中的场景,谈垣初冷眼旁观时,看得清清楚楚。

卢才人是被杨宝林身边的婢女推下凉亭落入湖水,而女子也是被牵累,甚至期间她是想要去拉卢才人的,却带着一起落入湖中。

若非宫人打捞不及时,她或许也会和卢才人落得一个结果。

不论是卢才人小产还是卢才人惨死,都是女子第一个给卢才人求情,甚至因此,婉拒他给她位份的一事。

云姒会谋害卢才人?

她只怕是会希望卢才人活得最好的那个人。

谈垣初想得没错,如果没有卢才人要把云姒送给常德义一事,云姒绝不会对卢才人下手。

云姒轻抽了下鼻子,她抬起一双杏眸,咬唇问:

“皇上一点都没有怀疑奴婢么?”

其余事,谈垣初未必信她,但这件事上,谈垣初的确不曾怀疑过她,所以,谈垣初轻颔首,没有一点犹豫。

她轻瘪唇,似乎放松了些许,然后又很快道:“奴婢不知是谁传出这等消息,但谋害妃嫔,对奴婢而言乃是死罪,其用心险恶,您得替奴婢做主。”

谈垣初挑了挑眉,他一手还搂在女子腰肢间,问出的话却是让女子瞪圆了眼:

“凭什么?”

云姒瞪圆了杏眸,半晌,她有点茫然地问:“皇上不帮奴婢,奴婢该去找谁帮奴婢?”

她唇色白了些许,浑身僵硬,两颊血色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许久,她轻颤着眼睑问:

“您……不管奴婢么……”

她声音很轻,几乎出口就被风吹散了,厢房内这般安静,谈垣初都要费点劲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她好像从未想过他会这样说,睁着一双杏眸愣了愣,然后低下头去,她没哭,却是异常的安静。

她什么都没说,谈垣初却察觉到她对他从未有过的抗拒。

她几乎不再掩饰,她的顺从和温和,向来都是有所图谋。

谈垣初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他心底有一点说不清的烦躁,和些许僵硬,很快,他垂下视线,淡淡道:

“朕不是这个意思。”

他没想到简单的三个字,居然会引发这种结果。

他退了一步,但女子依旧什么都没说,她乖巧得有点不同寻常:“奴婢知道的。”

她从他怀中起身,然后看向楹窗外,外间日色暗了下来,溢着夜色的浓郁宁静,似乎是觉得时间晚了,她轻蹙了一下黛眉: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该去坤宁宫了。”

懂事又乖巧,偏偏她一举一动中都透着些许隐晦的恭敬和疏离。

谈垣初冷下脸,他何时被人撂过脸色?

谈垣初想甩袖离开,但他又隐约有一种预感,一旦他今日真的转身离开,日后即使她表面再乖巧和温顺,二人都会生出隔阂。

谈垣初只觉有点堵得慌,他要是真的不管她,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她这里?

他语气沉了下来,带了一点警告:“云姒。”

云姒不说话,殿内陷入一片死寂,许久,她抬起头,杏眸红红:“您和她们一样,都欺负奴婢,她们欺负奴婢无依无靠,您也欺负奴婢无处可去。”

话音甫落,她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佳人落泪,梨花带雨,本该也是一副美景,但谈垣初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思。

她一点点蹲下来,头埋在双膝中,低泣声不断。

就仿佛是他刚进来时看见的那副场景,当时她只能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如今她也只能抱着自己落泪,那他这一趟来和不来又有什么区别?

谈垣初心底的那点恼意刹那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靠近哭得难过的女子,将人搂在怀中抱起,她僵直身子,不靠向他,也不再乖顺地攀着他的脖颈,烦躁又一点点涌上来。

将人放在床榻上安置好,他按了按眉心,只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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