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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节

 

多的是见了一次,此生都不会再见的人。

彼此无涉无碍就好。

他只想平平静静过他自己的生活。

崔朝想,他们很多地方很像,但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这里吧。

有句话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但他觉得,有些事与‘穷、达’无关,与性情有关。比如她最开始与如今的兵部尚书,从前的和亲文成公主结识的时候,她如何算是‘达’呢?

可她依旧深深记着文成公主,记得那句‘会去见她’的承诺。并在数年后,在朝上为文成公主归国而据理力争,并且真的到了吐蕃接文成公主回国。

如今两人已是互相扶持的好友,甚至是袍泽战友,互相可托付安危甚至生死。

不只有文成公主,还有好多人,甚至是与她来往不多的前太子妃……

崔朝有时候想:你这样在意遇到的所有人,将来,离别时又要如何呢?

如果她能走,崔朝想,这次,便不要如滕王阁一般留她了吧。

只是……

崔朝忽然想起昨夜,她跟自己说:“我做了个特别好的梦。”语气那样圆满而喟叹。

所以,她不会走的。

崔朝道:“公主是不是想过,如果你‘不能令人放心’,她就不会走?”

“没有必要的,曜初。”到底是他也看着长大的孩子。

这一刻,他没有像曜初长大后,对公主一样的态度来对她,而是换了多年前温和照拂的语气:“她舍不得离开,所以,无需你让她担心,她便会给自己找做不完的事情。”

“不要担心了。”

而这日,崔朝还说起一件事——

“公主今日哪怕不到鸿胪寺来,我也要去寻你了。”

“吐蕃提出,欲要与我朝和亲。”

还不等曜初开口,崔朝就继续道:“和亲事可以不应,但问题是,朝臣们必要就此提出:武氏宗亲之事。”!

吐蕃求和亲

“和亲?”

曜初闻言,边思索此事边下意识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入口觉得茶水甚苦,不由一怔。

崔朝莞尔:“消火气的药草茶。”

曜初闻言,倒当真把这一杯喝尽了:这两日确实给她急得上火。

今日听姨父一言点破她的心思,曜初才强迫自己先把心思转到正事上来。

到底是做了多年镇国公主,也是做决断做惯了的人。

哪怕一听‘和亲’二字,曜初下意识心底不喜,但还是先道:“姨父久在鸿胪寺,必能明察吐蕃之意。”

“吐蕃欲和亲,是哪种和亲?”

没错,都是和亲,种类和意义也完全不同。

以汉朝为例,虽说纵观西汉二百多年的历史,和亲的对象基本都是‘匈奴’和‘乌孙’。

但……

和亲的对象没变,和亲的类型和意义却变了——其根本,还是跟汉朝和匈奴实力相关。

汉初,国力兵力皆不强,和亲是作为弱势的一方,是低姿态的,为了延缓战事为争取更多的时间。

到了汉武帝后,与匈奴算是攻守异位,便断了与匈奴的和亲,转为与‘乌孙’和亲,是为了结好盟国,拉着乌孙一起孤立‘匈奴’的一种手腕。

到了西汉后期,倒是又换了一种和亲:匈奴连年战败自己内部又分裂不安,于是主动来汉求亲,以求结好。

故而曜初有此一问。

吐蕃这次提出和亲,是哪一种和亲?

希望不是那种看不清自己,威胁着‘若不和亲就要寇边’的找打式求和亲。

崔朝替曜初又倒了一杯消火的茶,然后平和道:“此番前来的吐蕃使臣,是摄政王后赤玛伦的亲弟弟:提出的是‘愿守北蕃,累世称臣’的求和亲。”

这八个字倒也不是随意来的,而是有典故的,可见吐蕃这些年也没少研究中原文化——

《汉书·陈汤传》中有记:“呼韩邪单于见郅支已诛,且喜且惧,乡风驰义,稽首来宾,愿守北藩,累世称臣。”

这是表示臣服的求和亲。

大约是从前战败,此番入京原想着窥探掂量下新朝女帝的分量,结果被火药再次闪瞎到了——

说来,四夷诸邦朝贡,自然也会收到上国‘馈赠’。

今岁四夷收到的回礼中,就有一对小烟花。

也是姜握对照着史册上几乎是最早有记载的烟花,让城建署做的:名曰地老鼠,即外型是老鼠的形状,点着尾巴上的引线,就可以看到这只烟花满地乱窜,姜握觉得很有意思。

四夷见收到此物为‘馈赠’,多有讶异:天/朝居然拿贵如黄金的焰火来做‘回赠四夷之礼’!(姜握:其实比货真价实的绸缎、布帛等物成本低多了)。

但这种‘大手笔’,在某些四夷看来,实在是笑不出来。

虽说火药很珍贵,而且他们也见过鸿胪寺的演示,见这地老鼠点着后满地转圈,尾巴上呲呲冒火花,看着是很喜庆的。

但,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火药追的‘呲呲呲’乱跑的老鼠。

其实姜握送这倒没有旁的意思:主要是老鼠体积小,比较不浪费火药……毕竟是赠品,总不能做一对老虎送人,那简直要赔死。

而在与中原产生过‘摩擦’的四夷中,又以吐蕃人看火药,跟其余藩邦还不同。

旁人是被震慑住,只有他们在数年前,是实实在在被火药打懵过。

甚至吐谷浑一战后,吐蕃王芒松芒赞还很快病死了。

然后被迫签了求和书。

而那一仗的后果除了俯首称臣外,还有几个‘后果’,此番吐蕃使者入神都,还见到了:当年战败后,吐蕃送质子进长安,其中除了吐蕃王族血脉,更有钦陵的亲子弓仁,以及吐蕃摄政王后赤玛伦母族的子侄。

如今这些番邦质子,也转移到神都来,正在一处读书——没错,各番邦质子之多,都已经可以单独组成一个班级了。

而且把他们放在一起读书,都省了不少鸿胪寺特派人员的监督工作:他们彼此就举报。

正所谓最在意的还得是敌人。

比如新罗和倭国的使节,今岁就为了上元佳节上的一个座位吵吵起来了。

因上元节殿中多置彩灯烟花屏,不免占了许多地方,因此四夷的座次排布的更鲜明,不似除夕夜般松散,自然就有位置好与不好的。

倭国使臣就觉得自家座位不够好。当然,重点不是自家座位不够好,而是新罗的座位比他们的好。

倭国使臣当场就找维持秩序的鸿胪寺官员道:“自古至今,新罗之朝贡我国久矣,今日我反在其座下,”[1]

新罗使臣一听也不乐意了:从前是从前,那现在大家不都是一样的属国,你咋还搞啥从古至今呢?而且要论从古至今,倭国也不是没败给过新罗啊!

鸿胪寺官员劝而不成,还惊动了圣神皇帝。

结果就很惨,要知道从除夕后皇帝就在为宰相的心态发愁,上元佳节刚开始,又被辛相那句‘以后不过了?’扎了一下心口。

偏生皇帝知道辛相并非有意,还不好深责。

遇到两个争座位的属国,就一并给‘请’出去了,集体失去了座位。甚至旁边看热闹没有劝的百济,也跟着吃了点挂落。

而除了倭国跟新罗,突厥和吐蕃的质子关系搞得也很紧张:毕竟当年吐蕃是拉着突厥一起在边境作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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