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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

 

缇婴:“……”

大于心乱的心虚与后怕,到底难逃。

缇婴硬着头皮抬起头:“师兄,你?没事?啦?”

江雪禾俯眼?望她。

她假装关心他:“你?手臂上有伤呀?”

江雪禾笑一下。

他笑得她心惊肉跳,又禁不住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对上他目光。

少年师兄气息已经平复,凌乱的鬼气被收回去。他状态仍不算好,脸仍是雪白的,但缇婴看一眼?他被咬出血的唇,便睫毛乱颤个?不停。

他眼?睛幽静漆黑,与往日的清静澹泊不一样。

但他垂下的眼?波如春水,仍让缇婴看一眼?,便口舌皆燥。

他看到她脸红了。

他洞察她的坏心思。

江雪禾微俯身?,轻声:“怎么了?”

缇婴目光闪烁。

江雪禾声音柔而哑,情绪却莫测:“还是神?魂痛,要师兄渡你?灵力??”

缇婴触上他幽魅清泠的乌黑眼?睛。

她害怕了。

她慌道:“不、不,没有痛。”

江雪禾撩目,仍是柔声细语:“那怎么刚才就痛呢?”

他这般温柔,看着与往日无恙,缇婴却觉得,他一定是生?气了。

她支支吾吾,有些害怕生?气的江雪禾。

她半晌,咬牙撒娇:“师兄,我不舒服,你?解开绳索,抱一抱我嘛。”

她像纸老虎一样,想发火,却不敢,便声音甜软:“你?怎么老是捆我嘛?”

江雪禾俯得更近:“我为何总是捆你?,你?不知道?”

缇婴仰脸。

她小声:“我错了,你?抱一抱我。”

江雪禾柔声:“小婴,你?这次过分了,我是要罚一罚你?的。”

缇婴一哆嗦,赶紧:“大人不和小孩儿计较!”

江雪禾不语。

缇婴又尝试着哭:“我不舒服……”

江雪禾:“不让你?吃些苦,怎么能叫罚吗?”

缇婴:“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又没做什么嘛……那、那,看到一颗特别好吃的糖,难道你?就不想去舔一舔吗?不想试一试吗?”

江雪禾:“你?就不怕想吃的糖有毒?”

缇婴自信无比:“怎么会呢!”

江雪禾:“今天觉得这颗糖好吃,一定要吃到;明天觉得那颗糖也好吃,别人不给?,你?也非要,是也不是?”

缇婴虚弱:“我哪有那么坏嘛。”

可她也没否认。

江雪禾慢慢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缇婴的自信被他无视后,她眨眼?睛:“渡、渡、渡气嘛。”

江雪禾:“你?再想想。”

缇婴呜咽,语塞半天,答不出他要的答案。她只好如蚯蚓一般扭动,试图装可爱博取他同情。

她用自己最?甜美的笑容、最?伶牙俐齿的嘴巴、最?软乎的声音,支吾求他半天。

她当然狡黠地知道自己哪里惹人怜爱,她便可可爱爱求他不要罚她,说他是天下最?好的哥哥——

哥哥。

江雪禾唇角浮起一丝微妙的笑。

他轻声细语:“我若非要罚你?呢?”

他气息拂下来,可他根本不抱一抱她,也不揉她,不碰触她。缇婴贴在脸颊上的发丝,都因他这种折磨人的靠近而痒起来,却求不得。

缇婴有些急。

她大义?凛然,忍痛挺胸:“那我怎么对你?,你?如何对我好了!罚吧——”

江雪禾一怔:“还在使诈。”

她认真?狡辩,说自己愿意被罚。

江雪禾微笑,一字一句,气息烧上她耳尖:“这是罚?还是奖励?”

缇婴闭着眼?装傻,哪里知道师兄在笑。

雪中春信10

缇婴面红耳赤。

她不知缘故, 但师兄的?声音在耳边,像用羽毛撩她掌心一般。她方才压下去的那股子痒,又有点故态复萌。

但是她也?知道师兄不喜欢她咬他唇——他挣扎得多厉害啊。

缇婴睁开眼。

她又清又黑的?眼珠略大的?瞳眸, 撞入一双颜色有些黯的流波眼睛。

江雪禾睫毛闪了一下。

缇婴直直地看着?他, 忽然说:“师兄,你是不是变得好看了?”

江雪禾一怔。

缇婴又仔细看他半天?, 困惑嘀咕:“感觉也?没有啊。”

但是有一瞬间——他看上去很动人。

江雪禾俯眼半晌,问?:“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不好看?”

缇婴眼珠转一圈,她道:“怎么会呢!我?很喜欢师兄的?。”

江雪禾却从中判断出她的?真实想法:他在小师妹眼中,确实不够好看。

自然,这是因为他身中十方俱灭黥人咒。

他曾为了对抗, 毁了身上一切能?毁掉的?,眼睛、鼻子、嘴巴、手指……他连灵根都尝试过毁, 只是没成功罢了。

曾经的?断生道,为了惩罚他在杀亲族一事上的?手软, 用黥人咒对付他, 又换别人身上最优秀的?器官给他……

他全都不要。

屠尽断生道的?那一夜,夜杀一身肌骨全都被毁。如今养出一些,也?是因为他多年辗转, 在平身上被纠缠的?鬼魂怨气, 在试图恢复旧日的?自己风貌。

缇婴年纪小小,自然是喜爱容貌俊俏些的?男子。

不会是他这样一身风霜的?。

缇婴:“师兄?”

江雪禾回过神,语气平静了些:“我?想罚你——将我?昨日给你写的?剑诀心得, 抄一百遍。”

缇婴大惊失色。

她被捆绑着?,却立即抗拒:“我?不!”

她反驳:“凭什么?为什么要我?抄?我?不抄!我?不过是看到你一直在晃, 没忍住罢了。下次我?忍住不就好了……你干什么这么凶?”

她至今还在糊涂呢。

江雪禾说:“长兄如父。而且,抄心得, 有利于你悟剑。”

缇婴不听:“你又不真的?是我?爹。”

江雪禾:“你也?是曾想叫我?‘爹’的?。”

缇婴大怒:“我?哪有……”

她蓦地想到自己睡梦中,有一次梦到了“爹”。梦里的?爹面容模糊身上香暖,如今想来,哪里是她幼年时那个胆小怯懦的?亲爹,而是、而是……

她目光偷偷溜到江雪禾身上。

他微俯身,一手撑着?床,簪子松了,散落的?乌发?顺着?肩垂落,与他枯白的?手指掩在一处。半干不干的?宽松中衣要褪不褪的?,她被捆着?,趴在床上仰望,不小心透过他松松衣襟,看到里面的?雪色……

江雪禾察觉了。

他侧一下身,拢衣:“看什么?”

不想缇婴叹口气,声音小了,不那么骄纵了:“好多伤口啊。”

他一怔。

缇婴:“你不痛吗?”

江雪禾垂眼看她。

痛是痛的?,但是……哪里比得上黥人咒在神魂上束缚的?痛呢?

缇婴也?许因为窥探到了他衣领内的?伤,她的?那点儿心猿意马变弱了,她恹恹的?,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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