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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宣云对狄沧的了解,这家伙多半也不会走正路,为了折磨弟子们,他很可能会走这条很难走的路。
意识模糊的宣云没能力施法联系到外人,只能在此再次说了几遍关键词,希望仙医代为传达。
哪怕仙医听不到,也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个大事,他连忙认真听了会儿,得出个结论——没听懂,就听出“危险”和“拥抱”四个字。
也不敢不报,仙医隻好把这话传给了学徒,让他告知内阁。
学徒又将话传给了同伴,同伴又……
传来传去,传到何降荣那里时,短短四个字演化为了很长一句话——魔界右护法宣云说,魔界有个地方很危险,要想全须全尾地通过,得彼此抱着对方才行。
“居然有这样的规矩?”
满脸写着“我怎么没听过”的何降荣皱起眉头,虽然不信,还是偷摸摸把话传给了柳仙督和岳安弟子,因为想要排挤狄沧,所以他没有和狄沧说。
当然,说了狄沧也不会懂。
因为关键的地名被忽略掉了,所有岳安人都不知道,魔界有个地方叫“拥宝地”,那里封了恶灵亡魂不计其数。
狄沧不知道的是,不仅仅是那些,还有宣云亲自封下的歧龙。
所以,当大家真的被狄沧拐到拥宝地时,还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柳仙督下意识地觉出了一丝不对,连忙去看带路的狄沧——狄沧虽然带着点坏笑,但丝毫没有要做好防备的打算。
因为活的比较久,见得比较多,柳仙督对危险有直觉的感应,他总觉得这地方封了个危险的魔物,但看狄沧,好像也没那么危险的样子。
“可以绕路吗。”柳德润问,“此处危险,我们尽量还是绕过为好。”
狄沧一摊手:“不危险,我出入魔界都爱走此处,人少,清净。如果你们不喜欢走这里,就自己去探路呗,大路在很远的地方,得兜很大个圈子,如果运气不好,有什么魔族人士袭击你们,我可不会站出来解释。”
这应该不是装的,柳德润收起目光,沉默地把所有人护在身后,一个人率先去探路。
“我带队,我在前面。”
狄沧不喜欢被人罩在身后,尤其是对方……是柳德润的情况下。
柳德润强行地用剑鞘拦住他,凝重地摇摇头:“就让老夫先走吧。”
狄沧一愣,没有反抗。
他在岳安做弟子的时候,行为端正,向来没有违抗过他师父的命令。
当然,堕魔后的这些都是后话了。
刚刚那一瞬间,他恍惚又回到了从前,从前做乖徒弟的时候,光明伟正,唯师父是从。
他的师父很倔,他也很倔,但他还是愿意听对方的话,哪怕对方可能做的是错的。
“狄沧师兄,你为什么这么听你师父的话?”
“因为他是我师父,仅此而已。”穿着白衣的师兄温文尔雅地对远处的师尊一笑,抱着剑跟了上去,“不说了,我要去找我师父了,今天还得跟他去下山游历呢。”
他们好久都没在一起游历了吧。
此刻浑身戾气的狄沧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柳德润已经率先带队走到了最前面,而他却下意识地没有违背对方的命令。
“别以为你曾做过我师父,我就要永远听你的话。”狄沧不满,赶了上去,“都说了这是魔界,我带路,你逞什么能?”
柳德润默默回头,声音很轻,“不是因为你我师徒一场才需要听我的话……我又何尝没有听你的呢?”
他指的是曾经在岳安的时候,狄沧出关时第一时间去联系他的时候,他没有设防便义无反顾地去见了对方——哪怕对方谋划的是拉扶锦君下马的罪事儿。
他东方仙督柳德润,一身正气无愧天地,满心后悔之后俯下身第一次听徒弟话,就被对方坑了个体无完肤。
他说,我又何尝没有试着去听你的呢?
狄沧收回手指,没什么异议地跟在了对方身后,他说的没错,自己确实害了对方。
他俩之间不应该再被师徒身份捆在一起了,以前的旧事拎不清还不完的话,就不要再做捆绑了。
“这里封印了一个难缠的魔物,我们尽量小心一点不要惊动对方。”柳德润话是这样说的,却一个人走得很靠前,这是一种霸道强硬的保护姿势,如果遇险的是他,这样就会给其他人留下足够的逃跑余地,不至于大家都被一窝端了。
可是再怎么小心也是没有用的。
被生人气息惊动的魔物醒了过来——率先察觉了狄沧的气息。
说来世事无常,狄沧在仙门的时候就擒获过此魔物,这玩意儿虽然叫做“歧龙”其实没有一点小龙的样子,可能是魔界某个泛着毒气的大沼里长出来的长虫,自封了个歧龙而已。
宣云说这东西克狄沧,是因为狄沧堕魔之后功法全部反了,那些优势劣势全部转化,利害自然也换了个位置,所以她才早早趁着狄沧闭关把歧龙封印了——因为狄沧还在仙门时,一定是不怕对方的,他学的功法是世上最能克制这东西的,也就说明,堕魔之后的狄沧对上歧龙是完全处于劣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