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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着眸,正思索着后果。
钟流萤机灵回答:“师尊,我明白,你现在的功力是不如从前是吗?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守秘密。而且,就算师尊你出了问题,徒儿也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嘿。”
说着,她脸腮红了起来,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连衣很自然点点头:“如此甚好。”
她摇摇折扇,打量着偏殿一切事物:“这样,你去给我找一身纯白衣衫,日后,我就住在这偏殿,你就说我。”
住在这偏殿?
钟流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偏殿是她的卧房,师尊要和她住一间房子!
“说你什么。”
她无法克制激动的表情,喜笑妍开盯着她。
眼前的人清冷十分,她摇着扇子,一双凤眸微垂,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
“就说我,是谪仙岛的宗门的玉清师姐,因在途中与你偶遇,有同袍之谊,所以前来和你住上两日。”
钟流萤噎了口唾沫星子,点头如啄米:“我觉得可以!”
只是她思索了一番:“只是,谪仙岛玉清师姐深居浅出,又一直拜在清衡掌门师妹的坐下,想必。
连衣收起折扇,在她脑袋轻轻一敲:“就是以为深居浅出,为师才有机会扮她。”
流萤缩着脑袋摸摸头,一双核桃大的眼睛闪闪发光盯着她,哦了一声,素白的小手又收下来:“那师尊,我先去给你收拾房间。”
连衣展开折扇,装模作样点点头:“去吧。”
看见小徒弟欢欣雀跃忙上忙下,她负着手,在房间踱来踱去,享受着在无情殿的美好。
这跟在魔域的日子,简直就是天上人间的区别。
只是想到玉玲珑,既害怕又觉得她可怜,也不知道她顺着那叶扁舟,飘到什么地方了。
27
黑河之上,那一抹沉木如树叶的小舟,在晨曦的日光中泛出金黄色。
河风掀起船帘,吹起船仓内女人的衣袂。
火红的连衣裙犹如温柔的花瓣,在空中浅浅漂浮,模样十分张扬自由。
那对玉瓷一般的双腿轻抬,脚掌心因吹风而不得不绷紧,漂亮的肌肉线条顺着小腿往上蔓延。
在这醉人的船隻上,仅有两人知道,先前发生过什么。
玲珑蹙了蹙眉,五感渐渐清晰,她仿若做了一个梦,梦境里云裳捧起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对不起。
那个梦境十分真实,她原本就像躺在冰川似的,自打云裳来了,她就如万年寒川着了一把火,点燃她的指尖,那把火来势凶猛,不断蔓延过她的全身,灼烧她的皮肤、血肉、五脏六腑,以致她透不气来。
云裳。
玲珑浑身酥软,睫毛缓缓掀起,眼前灰蒙蒙的一片,竟看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这是。
玲珑掌心撑着夹板,缓缓坐起,起来后才觉得鼻尖之上垫了一层什么东西。她伸手勾开鼻尖之上的黑绫,隻觉得一道耀眼光芒刺了进来。
她抬手挡了挡光,半眯着眼适应,过了好半天,竟能看清衣袖上金丝线绣的鸳鸯戏蝶。
又放下手,竟见自己身处一方小小的船隻上,画舫墙上,写的一排排小字,她竟能看清楚那些黑色的字体,一笔画,一点滴,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她看得清了。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她在这魔域被困二十年,还以为她永生永世都要被黑暗侵袭、吞噬,不曾想。
玲珑唇角勾开,看向船帘之外,火红的,明艳的太阳倒映在黑河之上,波光粼粼,像又千万颗红宝石蕴藏在河中。
玲珑无法形容此刻的狂喜,她掀开船帘,两步走到船头蹲下,船隻静静飘荡,她看见黑河之中清晰的脸庞,那双早已失明的眼睛,竟闪着灼灼荧光。
是真的看得见了。
她掬起一捧清水,在脸上洗了又洗,欣喜之余,又明白过来,一定是云裳救了她来到此处,和她在这船帆之上,完成了最后一次合修。
她不忍摸着发烫的脸颊,心叹,也只有她做的出来,不过,她不是不喜欢户外吗?怎么会带着她来到这里。
心口莫名燥热起来,玲珑按着心房,半咬嘴唇。
那人真是,口是心非。
可她依旧想不明白,为何她要先迷晕她,还给她蒙上了黑绫?
犹记得,云裳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合修从不逾越,难不成实则她一直在装,一直想。
想到这里,她心中无端掀起一阵怒火,云裳八成是个变态。
罢了,总算恢復了光明,她自然不会同一个小她三百岁的人计较。玲珑摇摇头,手背托起下巴。
悠然间,见船舱内地上躺着一堆果子,红青色相间堆在一起,果皮表面泛着一层细细的柔光,一看就是刚摘的。
玲珑坐进船舱,伸手拿起颗大青枣,小口小口咬着吃。
也不知道云裳去了哪里,为何修炼之后,人就不见了。
思索间,只见一红色发簪,赫然躺在木板上。玲珑瞳孔一聚,伸手捻起红拂,脸色顿时一变。
来不及吃枣,她将剩余的果子用油皮纸包好,一并带走,随后出了船舱,脚尖轻轻一点,她犹如一隻火红的凤凰,飞出了黑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