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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迈出一步,就被人们截住。
留过洋的,抑或从小就出生在外国的人,性格多少比国人外向一些,热情之下,有时就会显得略失分寸。
她们只顾着对明逸身世的好奇,却忽略了她的心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问得问题跨度又极大,明逸实在无力招架,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什么,头渐渐晕了起来。
最终,还是庄叔替她解了围。
明逸撑着墙壁,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似只有这样才会好受一些。
“没事的,慢慢就习惯了。”庄叔给她递上一杯温水。
明逸接过,低声道:“谢谢庄叔。”
庄叔和蔼一笑:“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明逸握着水杯,食指不断摩挲着透明的杯壁,道:“庄叔,你和我妈妈关系很好吗?”
庄叔却突然笑起来,说:“我是明氏集团的合伙创始人之一,你竟然不知道吗?”
明逸:“啊?”
“对不起庄叔,我不知道这些。”
庄叔耸耸肩,道:“没关系,我只不过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资金而已,整个明氏集团能有如今的规模,全靠阿愚的苦心经营。”
“我妈妈,是个怎样的人?”明逸接着问。
“嗯……很难形容。”庄叔摸了摸下巴,“很坚强,很感性,同时也很脆弱,总之是个复杂的女人。”
明逸:……
说了和没说好像没什么区别。
她下意识地寻找江澜的身影,却发现江澜不见了。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宾客陆续散去,隻留下王姨,明逸和一众保洁人员在清理残局。
明逸将一楼大厅寻了个遍,也不见江澜的声音,着急地找到王姨:“王姨,你知道澜姐去哪了吗?”
王姨略作思索,道:“应该是喝多了酒,早早回房休息了。”
“哦。”明逸点头,“王姨,那我先上楼了。”
明逸踏上木质台阶,螺旋状的楼梯在今晚显得格外长,一级接一级,遥远的尽头笼罩在森森的黑暗中,好似某种庞然大物张着巨口,令人心里发慌。
明逸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江澜真的回房间了吗,她现在睡了吗?
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同一个问题。
明逸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介意,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
忽然,门外传来几下挠门声,蹦蹦在门口焦急地“喵”了好几声。
“蹦蹦?”明逸翻身下床,打开门,蹦蹦却不见了踪影。
“跑哪去了……”明逸四下张望,却被走廊尽头微弱的光亮吸引了注意。
那里好像是,江澜的房间。
明逸放缓步子,摸黑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
江澜的房门没有关牢,那微弱的光亮便是从门缝中透出来的。
“看来是睡了。”明逸悬着的一颗心逐渐落地,手刚握上门把手,却听见里边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当初要不是我,明家早就倒灶了,江澜,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明逸吓了一跳,松开手,凑近半开的门缝查看。
江澜衣衫散乱,正被一个女人压在床上,女人一头棕红长发,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如火焰燃烧一般。
明逸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那天在马场和江澜说话的女人。
江澜挣扎几下,女人的力气似乎很大,稳稳将她压製住,还腾出一隻手钳住江澜的脸颊。
“想用完就丢?没那么容易!”
江澜冷冷看着女人,从嘴角挤出一个字:“滚。”
“喵!”
尖锐的猫叫,撕裂深夜的寂静。
“谁?”女人快速起身,寻着声源走来。
明逸一把抱起在她脚边蹭毛的蹦蹦,夺路而逃。
在门被彻底推开的瞬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明逸跑回自己的房间,抱着蹦蹦,背靠房门滑坐在地,心跳得飞快。
脑海中一时冒出无数种声音。
那女人究竟是谁,她和江澜是什么关系,她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她们的关系很亲密吗……
头像要炸开一般疼。
明逸就这么枯坐着,直至晨光微熹。
蹦蹦挨着它睡着了,翻着肚皮,还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明逸看着它,不禁失笑:“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没有烦恼,就好了。”
九点刚过,小赵老师准时出现在书房。
他看见明逸浓重的黑眼圈,关心地问了一句:“昨晚没休息好吗?不保证充足的睡眠,学习效率可不会高哦。”
明逸按了按额角:“嗯,失眠了。”
小赵老师欲言又止,默默将今天的作业量减去一半。
即便少了一半作业,明逸依旧写得很吃力,一是因为彻夜未眠,二是昨晚那件事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难道,江澜其实是喜欢女人的?
一个突兀的想法冒了出来。
明逸笔下一顿,雪白的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横。
小赵老师看得直摇头:“今天就到这里,你现在的状态也学不进去。”
“抱歉。”明逸有些愧疚。
送走小赵老师,一直到下午,江澜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穿着烟灰色居家服,神色懒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