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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穆长洲说:“拿回闲田。”

走下沙丘,他松开她站定,忽然解开衣带,脱了身上那件血迹斑斑的外袍,系在了一路牵来的那匹自敌兵手中夺来的马匹背上,身上只着了半臂,露出里面的中衣,被绸裤裹着的双腿修长笔直,一览无遗。

舜音目光落在他身上,又看去他在沙地里拖出的斜长淡影上,没有作声。

他已转身走来,伸手搂过她腰,轻巧地抱着她送去自己马上,翻身而上,自后拥住她,一手牵了那匹系了他外袍的马,往回路走。

舜音顿时收心看路,好在这片沙漠不算广袤,路径还是记下来了。

一路往回,除了耗时,到底还是顺利回到了他们来时的地方。

马不耐旱,在沙漠中撑不了太久,必须要即刻出去了。

穆长洲没有停顿,立即转向往西而去,舜音已认出来,这次是对着凉州的方向。

头顶隐去了日头,几个时辰倏然而过,在沙漠中几乎感受不到。

等看到眼前沙丘不再绵延,方知已快到另一处边缘。

穆长洲停下,低头问她:“还能不能撑住?”

舜音点头,抿了抿唇,先前令狐拓给她的水和军粮在逃离那两个处木昆兵卒时都丢了,此刻不觉得饿,只觉得干渴。

唇上一沉,是穆长洲的手指摸了上来,他拇指在她唇上一揉,如感受了一下,低声说:“马上就能出去了。”

舜音唇上很干,被他揉过后只剩了麻,觉得他口气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

穆长洲抬头看出去:“到了此时,贺舍啜为掩盖闲田之事更要拼命除了我,稍后出去需一鼓作气。”

舜音会了意,点点头,只心头微微悬起。

穆长洲霍然一拍敌兵马匹,那匹马顿时不管不顾冲了出去,他手中缰绳一扯,一夹马腹,自另一侧冲出。

马蹄踏过黄沙,直直疾奔出去,百步之后踏上了硬土,立时如履平地,迅疾如飞。

隐隐约约似有呼喝声传来,舜音扭头去看,发现那匹被拍走的马早已远去,上面的衣袍绑着,倒像是伏着他人一般。

更远处人影渺小如黑点,似正朝马追去,想来那声呼喝也许正是还在搜寻他们踪迹的处木昆散兵了。

她人被紧紧环着,一手牢牢抓着他手臂,低声说:“只怕贺舍啜的狡诈都比不上你。”

穆长洲口中低笑一声,策马未停,直奔前方。

沙漠被彻底甩离,疾驰而出,两侧风声不停。

漫长的荒野枯景之后,前方有了一片半旧的戍卫哨所。

哨所一角巍巍矗立着垒筑的土石高台,上方有守军眺望出来,两侧已有人搭弓指来防卫。

但紧跟着弓箭收起,守军已认出快马而来的是谁,扬声高呼:“是军司!快放行!”

尖头朝外横拦的木栅被兵卒们用力拖开,穆长洲策马直直冲入,终于停下。

立时周边呼呼而过的风声都没了,舜音喘口气,到此时才松开抓他的手臂。

身后穆长洲的身形似也松了,在她耳边说:“现在真没事了……”

此处虽是戍卫哨所,但因离凉州城尚远,平常只少量驻兵,多作观望传递消息之用。

可如今,这里却满是兵马。往里而去的大片空地上还新扎了不少营帐,几乎随处可见兵卒。

正是穆长洲安排的接应队伍所在。

天色将晚,舜音坐在哨所西侧的屋舍里。

先前下了马,她自知一身狼狈,几乎无处可站,穆长洲及时招手,命兵卒将她送入这里休息,才让她避开众军士的眼光。

面前一方小桌,上面摆了热饭热水,她饭菜吃得不多,只喝了许多水,才算缓了过来,摸了摸嘴唇,没那么干了。

一回回下来,对于这种惊险竟已有习惯之感,她牵了下嘴角,有些自嘲。

外面时常人动马嘶,门外忽而传来了穆长洲的声音:“此处接应兵马足万?”

似是一名将领在回:“八千。”

穆长洲说:“不够,着我手令,再领两千赶来此处,随时听候调动。”顿一下,他又说,“不得引起凉州注意。”

将领称是,脚步远去了。

舜音刚想出去,门已被推开,穆长洲走了进来。

他显然已清洗过,身上披了件干净外袍,青黑圆领、两侧开衩,是军中戎装,手里还拿了件一样的,打量她两眼说:“跟我来。”

舜音不明所以,起身跟出去。

走了几十步才停,身侧一间石头房屋,他推开门,将那件军中外袍递给她:“里面是浴房,去清洗一下。”

舜音接了,进去打量一圈,里面干干净净,像是刚刚清理过,回头看他一眼。

穆长洲说:“今日只我用过,已命人打扫了,你放心洗,我替你守着。”

舜音听说他要守着,眼神轻闪,看他一眼,立即合上了门。

门外脚步微响,穆长洲似轻轻走动了一步。

浴房中早已备下热水,这军中之地,门外还守着个穆长洲,舜音浑身不自在,动作也快,几乎半点功夫都没耽搁就清洗好了。

拉开门出去,天却已黑。

穆长洲转头看来,衣服不合身,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她一手掖了掖衣襟,一手抱着换下的衣裙,明明没什么,却惹他多看了好几眼。

舜音低声说:“好了。”说着先往前走。

穆长洲快走几步跟了上来,人在外侧,几乎要紧贴着她。

她肩抵上他胸膛,一怔,偏头发现自己早已被他挡得严严实实,听到附近有兵卒脚步经过,才知他是在给自己遮挡,头稍低,自己也不想被太多人瞧见刚从浴房出来。

穆长洲垂眼看见她白生生的一片后颈,扫视左右,更不想她这模样被别人看见,干脆一手揽过她,推门而入。

舜音莫名心跳一急,回神才发现已回到了那间屋中。

穆长洲合上门,才松开揽她的手:“累了就早些休息。”

舜音稍稍让开,扭头看见屋中,小桌已经撤去,墙角有卧床,此时似也新铺了床褥。

没点灯,四下一片灰暗,她一时怎么可能睡得着,枯站一瞬,忽而发现穆长洲已转身去了里侧一角,衣袍轻响,也不知在做什么,转头寻找火折子。

穆长洲似是听到了动静:“不用点灯。”

舜音放下衣物,在窗台处摸到灯座和火折,已吹出火,动手点了灯,才转头看去:“为何?”

话音未落,却见他站在里侧,衣袍半敞,左臂袒露,右手拿着块干净的帛布搭在左臂上,似正在包扎,眼神看了过来。

舜音一愣,回味过来:“你受伤了?”

穆长洲与她对视,也不隐藏了:“不过一道刀伤,不深,血已止住。”既已被看见,他干脆将布帛递来,让她搭手。

舜音走近,才看出是细细长长的一道伤,在左臂上方,难怪之前他那件衣袍上血迹斑斑,但此刻他已抹了药,看不出详细,看着确实止血了。

她拧拧眉,拿了布帛替他缠上,那一处肌理紧实,缠上后醒目非常,不禁多看了两眼。

目光一转,忽而看到他半敞的胸膛,舜音站在他身侧,视线一凝,又转着眼往他背后看,突然明白为何他刚才不让点灯了,手指几乎下意识的,轻轻拨了一下他的外袍。

他身上外袍被拨开,露出了整片胸膛,显露了大半脊背,窄腰紧腹,肌理明显,胸口背后却蜿蜒了无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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