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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舜音脸贴到他颈边,心绪倏然回落,伸手抱住他。

天亮时, 胜雨领着两个随从,往禅房里送入了一盆新烧的炭火,站去一旁, 悄悄看了看里侧情形。

里侧的行军榻上垫了好几层软靠,半靠半躺着尚带颓唐的身影, 身上披上了厚厚的外袍。

军医在旁仔细查看着情形, 神情松缓许多, 回过头小声道:“夫人放心,军司已性命无忧,剩下的只能再慢慢调养了。”

舜音就坐在榻边,点了点头, 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胜雨看她已衣不解带到此刻,本想提醒一句她该休息,见这情形又没开口。

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几乎眼里就只有这里了。

行军榻上的身影稍稍动了动, 穆长洲坐起了一些, 忽然一手轻抬,轻微摆了摆。

军医看见, 连忙退去:“我这就去为军司调药。”

胜雨忙也跟着走了。

禅房里顿时安静无声, 舜音看着他,他散着黑发,眼半睁着,目光毫无着落处。

是眼睛还没好,军医说要调养, 却不知要多久才能复原。穆长洲却很平静,自醒来后就一直没再睡去, 脸往她这里偏了偏,低低开口:“人都走了?”声音仍旧嘶哑。

舜音说:“都走了。”

穆长洲哑声道:“你在这里就行了。”他手朝她这里伸了一下,抓到了她的衣袖,自嘲般牵了牵唇角,“还好我耳力还在。”

舜音看着他眼,想起昨夜,心里仍有些发堵,目光转去他手上,刚觉他就要抓到自己的手指,门外一串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

“军司真没事了?”胡孛儿即便带着小心,嗓门也压不住。

他在前,张君奉在后,二人匆匆走入,一进来全都伸头往里瞧。

穆长洲的手只好停住了:“嗯。”

胡孛儿才知他清醒着,赶紧走近:“还好军司没事,昨夜看你与夫人……”他话一顿,瞅瞅舜音,没好意思往下说。

现在想起昨夜情形还觉得吓人,他们出去奔忙时简直都要懵了,后来听说军司撑过来了,赶忙又奔回禅房,只瞧见行军榻上,夫人正紧拥着军司在膝头……

舜音朝他这里瞥了一眼。

胡孛儿瞧见她泛红的双眼,竟愣了愣,还从没见过她这样,挠挠胡须,更不好意思说了。

张君奉在旁皱着眉:“军司还不能视物?”

舜音压下心头那丝担忧,平静说:“暂时不要声张,军医说了需要调养。”

张君奉朝门外看一眼,压低声:“今日外面又来了官员。军司的伤毕竟已耗去多日,作为河西之主,自两面退兵后就没露过面,任命也迟迟未昭示,官员们大概是忧虑。之前也来过几回,都被我找理由挡回去了,今日还是挡回去?”

舜音不禁看一眼穆长洲。

他半睁着凝滞的眼,似思索了一瞬,嘶哑说:“让他们来见,至少任命诏书已到了。”

舜音想了想:“那就让他们来吧,我来见。”

天阴着,渐渐飘起了小雪。

一群凉州官员在东寺外面站着,偶尔交谈几句,大多心中惴惴。

前阵子敌情速来速退,他们只知道军司回城时停留在了东寺,其余一概不知情。

这些时日下来就没太平过,先前察觉出总管府和军司府之间的不对,谁都不敢冒头,现在军司独掌大权,已是板上钉钉的新总管,自是不能再装傻了,需赶紧过来关切才是。

直到官袍上沾了一层雪花,张君奉自寺内走了出来,朝众官员抬手:“请诸位入寺。”

官员们立即往里走。

令狐拓策马而来时,刚好看见一群人依次进入寺门。

他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寺院大门,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跟着走入。

这寺院冷清无比,官员们也不知此处有什么好停留的,胡乱猜测着,过了佛殿往后走,被引至一座院落外面,隐隐闻到里面的药味,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很快院门打开,舜音从里面走了出来。

官员们看过去,纷纷见礼,往她身后看,却没见到军司。

舜音已理妆整衣过,挽着披帛,站在门前,稍稍抬高双手,露出手里托着的诏书,抬高声说:“圣人册封诏令已到,着佐史昭示。”

张君奉自一侧走来,双手恭敬接过,面向诸官展开,扬声宣读了一遍。

官员们听见册封穆长洲为新任总管,便已当场垂首行礼。

站在最前的一名官员问:“总管既已被册封,当于府中受各州都督与众位官员参拜,停留此处实在不便,我等何时可拜见总管?”

舜音便知会问起这个,镇定道:“眼下首要是防范外敌,各州都督不必专程赶来凉州参拜,先在本州固守关防要紧。凉州也该严守城防,诸位要做的事有许多,其他不必过急。”

张君奉跟着道:“圣人诏令不可耽误,官署即刻传示十四州全境,以安各州民心。”

官员们只好称是,却又接连往院门内看去。

舜音微微蹙眉,想了想措辞,刚准备再开口,忽见张君奉往院门内看了过去,跟着看过去,一怔。

穆长洲竟已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胡孛儿一手扶着他,但一出院门就松开手退去一边了。

他身上外袍收束,散着黑发,脸瘦削苍白,形容落拓,眼神定定。

舜音迅速回神,当做若无其事,走近两步,一手有意无意伸去他身后,扶在他腰侧。

穆长洲似觉出是她,脸朝她这里偏了偏,又面朝前方,开口说:“就按夫人所言去办,先前我因退敌受了些伤,近日一直在此休养,诸位现在都看到了,已无大碍,可以放心了。”

他刻意抬高了声音,虽仍难掩其中一丝嘶哑,但人看起来确实像是没什么妨碍了。

官员们见到他模样先是愣住,继而恍然,随即齐齐躬身拜见,振声高呼:“谨遵总管命令。”拜完又朝向舜音再拜,“拜见总管夫人。”

“都回吧。”穆长洲摆手。

众人又拜,总算退去。

人都退走了,才显露出了后方站着的身影。

舜音撑着穆长洲,余光瞥见,转头看过去,有些诧异:“令狐都督?”

胡孛儿一见他就有气,但听说先前他也拱卫了凉州,翻了个白眼,忍住了,不冷不热道:“你来做什么?”

令狐拓身着灰甲,一直站得很偏,此时才走近,盯着穆长洲,仿佛第一次见他这样,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我来交付兵权,却刚好见到你就任总管,偏在此处。”

舜音听见他最后一句,看一圈周围,却没看出什么。

忽觉穆长洲身轻微晃了一下,她下意识贴近,手臂几乎圈在了他腰后,才又将他撑住了。

穆长洲一手按在腰侧她手上,站稳了,一动不动说:“此处就任才更合适。”

令狐拓看他的眼神渐渐有些复杂,刚才听他自己说,才想起当日退敌时他被西突厥大部追击的场景,也许当时就受了伤,但似乎没他刚才说的那么简单,这副模样,绝不会是小伤,忽而看到他眼睛,不禁多看了两眼。

穆长洲没听见他回音,也不在意,继续说:“既已交回兵权,领甘州兵马返回甘州,坚守城防,有再用你时自会调你,你可以走了。”

胡孛儿立马附和:“快走吧!”

穆长洲说:“你们也都走。”

胡孛儿一愣,忽看一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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