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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裴简回了自己房中躺下,闭眼,有些失眠。

前些时日总抱着顾灼睡,什么都不做,也觉得满足。

如今怀里?空空,实在不习惯。

于是起身,披衣,推门?出去,朝她房间的方向走。

也不进去,只是到她窗下,靠着墙站了会?儿。

夜空中凸月渐盈,他离她更近。

-

第二天,裴简醒得早,天光未白,晨雾蒙蒙湿湿地叫人鼻息肺腑一冷。

这个点儿也是平日里?顾灼早晨习惯性地会?醒来的时辰。

裴简轻轻推开顾灼房间的门?,进去,关门?的动作?和脚步声都轻。

走几步,过了屏风,果然见小姑娘惺忪着眼正要坐起来。

顾灼见了他,半身窝在被?子里?,懒懒地伸手要抱。

“你先盖好被?子。”裴简解下披风,也解下方才在外头?染的一身薄寒,怕给顾灼过了寒气?,在炭盆边烤了会?儿才朝她走过去,坐床边,握着她的手送到唇边亲,温声问她,“要不要再?睡会?儿?”

“要。”不在军中倒不必这么早就起来,顾灼声音透着刚醒的娇懒,掀开被?子,“你陪我睡嘛。”

裴简和衣而卧,把人抱进怀里?,抚着她后背,低声道:“昨夜我没睡好。”

顾灼闭着眼,从他这话里?好似听出几分委屈,便问:“为什么?不习惯新床?”

裴简就等着她问,下巴蹭了蹭她发顶:“想你想的。”

顾灼困意渐重,也懒得起身,稍稍抬头?在他脖子上亲一下,便算哄了人:“补偿你。”

裴简并不计较她的敷衍,低笑了声,把人搂得更紧:“睡吧。”

……

顾灼再?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

亮堂的光被?轻薄纱帐滤得柔和,悠悠暖暖,不伸个懒腰都算辜负。

她撑着床,半坐起来,稍有凌乱的长发靡靡垂坠身前,几分妩媚不自知。

低头?看?裴简想问他几时了,却发觉他的视线好像正盯着她唇角。

于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怎么了?”边说,边抬手疑惑地摸了摸自己嘴角。

裴简早就醒来多?时,见她睡得香,便没舍得叫她。

这会?儿,勾了她一缕发丝轻绕在指上,答话的声音也懒倦:“流口?水了。”

偏有点儿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意思。

听见他这话,顾灼又摸了摸自己另一边嘴角,也没有湿意,才反应过来被?耍了。

气?得拍他胸膛:“你才流口?水!”

人也彻底清醒了。

她是真的察觉出,眼前这人温雅矜贵沉稳淡然的表象之后,很?有一种顽劣恣意的本性。

裴简攥着她的手,按在被?她方才拍过的地方,装模作?样地夸张:“打疼了。”清隽眉眼染着笑意,却一股浑然天成的痞气?,“这回要怎么补偿我啊?”

顾灼视线一低,扫过他胸膛,又移回到他脸上:“你身上硬得跟石头?一样,我还说我手疼呢!”

裴简唇畔笑意渐浓,手上倏地使力?——

顾灼始料不及地被?轻轻一拽,跌进他怀里?,然后天旋地转,被?压在床上。

抬眼看?着上方的人,听见他说:“那我替你揉揉。”

调子懒懒的,动作?却不是。

好一会?儿才放开她。

顾灼被?吻得七荤八素,脸颊浮红晕,眸底泛柔水,喘了几息才回神:“不是揉……手吗?”

他揉的是哪儿啊!!

某人埋首在她颈间,声音闷沉暗哑,透着餍足之意:“夭夭没听过‘十指连心’吗?”

顾灼:……“十指连心”,是这么用的吗?

西郊

回了幽州, 公事?和府中大?小事?务都有爹娘操心,顾灼终于?享受了几天真正意义上的清闲时光。

带着裴简在城中这里瞧瞧那里逛逛,想起以前她总是来去匆匆让裴简在书院等她的那段日子, 觉得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

晌午的阳光煦暖, 照得万物都舒适又惬意。

两人沿着街边小肆吃了一路,在人流如织喧声嚷嚷中牵着手慢悠悠地散步消食。

间或被路旁小摊上摆着的各式各样新鲜的小玩意儿吸引视线, 走走停停。

前方一棵柳树抽条扬絮,绿绦随风轻舞, 扫过树下画摊上的浓墨重彩浮翠流丹。

顾灼好兴致地拉着裴简过去看。

画摊老板是不是丹青妙手, 有待商榷,但却实打实地是个妙语连珠能言善道的生意人。

盛情难却, 离开前,顾灼心服口服地买了两张顺眼的。

拿着画回府的路上, 不可避免地想起一桩旧事?。

那时候, 她去书院找裴简,发现他在作画, 画中人是她。

那幅画儿构图稍有瑕疵,她可惜之余,就说来年可以带他去西郊, 看看那般盛艳的风景, 补充一下他对于?桃林花海的想象力。

其实, 她也?不过是随口一提,就像“改天邀你宴饮”的客套话一样, 并不会按丁就卯地排在日程里。

不曾想, 如今已是每一句话都会被彼此珍而重之的终生牵绊。

哦, 一开始他还藏着掖着不想让她看那幅画的。

那时她以为他是怕她误会他画功不佳才不给她看。

现在嘛,当然已经知道更准确的答案, 可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于?是离他更近,仰脸:“你记得在书院被我发现你在偷偷画我的事?情吗?”

裴简眉眼浸染笑意,点?头?:“记得。”

眼见小姑娘挑着眉拖着音,直白问他:“你当时为什么会画我呀?”

她眉梢眼角都染了灵动狡黠,明?媚又肆意地期待着,半点?不掩饰。

像只又傲又娇的猫儿,就差直接跟他说:“我知道你喜欢我,给你个机会,说吧。”

裴简可太喜欢她这个样子了。

怎么这么可爱呢?

想把她拎到怀里,亲得她抬着一双水雾氤氲的眸子软软看他,再轻咬她耳尖,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无奈街巷人稠,只得按下心思。

好在她离得近,他伸手可及,能与她十指相?扣着,郑重地回答:“因为那个时候,夭夭已经是我情之所钟,心之所向。”

低低沉沉的声音附在顾灼耳边,如柔风乍起,引温澜潮生。

她望进裴简眼底,只觉得,她不该低估他撩拨她心怀的本事?,也?不该高估自己可以在他这般专注目光中保持镇定的能耐。

周遭喧嚣热闹,能听得清她心跳怦然。

顾灼抬另一只手背贴了贴脸,觉得一定是因为日头?太暖才叫她脸热。

怎么回事?嘛!

那么明?显的一句玩笑问话,他干嘛这么认真正经地答!

本以为能看到他不好意思,现在倒好,脸皮太薄的人竟是她自己。

撩人不成?反被撩……她真的很熟练了。

顾灼不甘示弱,又不知所措,于?是挺没底气地摩挲着他指节:“那我也?很早就喜欢你了嘛,”视线低垂转移,扫过路边不知名的浅紫色花,越说越小声,“见你第一面就把你带回府里了呀。”

后来,些?微好感成?了热烈喜欢,也?没有比他喜欢她迟很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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