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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云舟说这番话时,神色是一种不卑不亢的平静,说完微微低下了头。

但那平静神色看在萧铮眼里,是一种似笑非笑,别有娇羞之态。

、献舞

不知不觉, 萧铮的眉蹙了起来。

他是希望她能远离纷争,能过得好,可是现在, 她看起来很满意,他又不满意了。

不管是她那妇人的装束和盘发还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态度都看起来那么刺眼。

萧铮发现自己的内心似乎变得阴暗。

他放下杯子, 对萧锐道:“美酒佳肴, 无佐宴之娱兴, 甚是可惜,不如云舟献上魏舞一支吧。”

云舟暗自吸气,垂下眼帘, 回道:“魏国皇室公主不事舞乐, 云舟愚笨, 并不善舞,请渤阳王见谅。”

萧锐听了, 怕萧铮不悦,责怪云舟, 忙出来打圆场:“兄长, 从未听说过大魏公主在宴饮上跳过舞, 想是与我们北燕风俗不同。”

萧铮打断了萧锐, 对他笑道:“你第一次来魏都, 知道的自然只有皮毛, 我在这里做了多年世子, 知道魏宫帝女们所谓不事舞乐不过是不在宴会上给外人表演, 但是私下在闺中, 姊妹玩乐, 或者娱亲, 善舞者众,是不是暮云舟?若不善舞,会些别的也可。”

言毕,萧铮眉毛一挑,带有些挑衅的意思看向云舟。

云舟不明白,萧铮此刻为什么要刁难她,明明一切都是他的安排,而她再顺服不过了,为什么他又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难道他那将她当物件的,铁石般的心,竟然还能被她刚才的言行刺到吗?

但萧铮现在显然是想让她抗拒,若她执意忤逆,还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在等着她。

“那,云舟就献丑了。”她的语气平静无波。

这回连萧锐也好奇起来,他向一旁的仆人招手,一旁的仆人过来,萧锐吩咐道:“去,把琴师叫来。”

仆人退去,不一会,琴师抱琴匆匆赶来,在亭子的帘外坐了。

云舟侧眸向琴师道:“福康舞。”

福康舞是大魏宫廷宴席最常演之舞,有祈祷福寿安康的吉祥之意,且此舞本是群舞,较为简单,最适宜云舟此刻敷衍萧铮。

琴师双手抚琴,乐声起。

云舟随着乐声展臂,纤纤玉指捏起,形如兰花。

她一身艳色广袖和裙据随着动作飘舞翻飞,旋转之间,动作若流雪回风,身型如蝴蝶颤翼。

萧锐看得呆住,嘴张开来一时都忘了闭上。

萧铮倒是看起来依然是寻常面色,并不如萧锐那般面露赞叹之色,仿佛面前跳舞的不过是个寻常舞女。

然而他手上一杯酒,端至唇畔,始终没有喝。

福康曲一曲终了,云舟以袖遮面,缓退两步,露出一半面目,垂眸定住。

舞毕。

萧锐缓过神,噼里啪啦鼓起掌来:“洛神转世不过如此,若在北燕,旎旎凭借此舞可名冠天下啊!”

云舟略施一礼:“殿下谬赞。”

萧锐看向萧铮:“兄长觉得如何?”

萧铮手中那杯迟滞多时的酒,在萧锐问话时,终于喝了下去。

酒杯不轻不重咚的一下落在案上,萧铮开口道:

“如此舞技,隐于王府中可惜了,宫中即将举行登基大典,设盛大夜宴,到时你来献舞,便可一舞动都城。”

萧铮说完,起了身,也不看云舟此刻是什么脸色,对萧锐道:“酒也喝了,舞也看了,你歇着吧,我还有事这就回宫去了。”

萧锐恭送萧铮离府,回来找到云舟:“兄长让你去献舞,你若不想去,我去帮你说说?”

云舟虽然来岷山王府不算久,但知道萧锐心机不深,为人简单,又每日与她一同用膳,与她讲些自己的琐事,云舟遂知道,萧锐与萧铮虽然兄弟感情很好,但萧锐对萧铮很是敬慕,甚至有点畏惧,萧铮说一他绝不敢说二的。

真让他去说,恐怕萧锐其实要愁的一晚上睡不着觉。

况且云舟在萧铮的眼中看到不明的怒火,她隐隐约约觉得,她是逃不掉的了……

果然,不久就有人在暮色将至时造访了岷山王府。

来客是替渤阳王传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薛采仪薛尚宫。

薛尚宫再次见到云舟,觉得人这一生比那说书人的故事还要难以预料些,她传口谕道:

“渤阳王有旨,登基大典献舞,不容有失,暮云舟即刻入宫准备献舞事宜。”

云舟看见薛尚宫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猜到她的来意了,她只觉得非常疲惫。

“你还是后悔了,不愿意放过我。”云舟看着薛尚宫,是在向薛尚宫所代表的那个人说话。

薛采仪自然无法代萧铮去回应云舟,她只是轻声劝道:“公主,看开些吧,如今这万里河山切切实实都已经在殿下股掌之间了,何况您一个小小的女子呢。”

薛尚宫说完,见云舟不语,又道:“本来,应该替殿下出宫传旨的是徐勿,因是来接您,殿下特意吩咐我来,马车已经候在外头了,现在就出发吧。”

回宫的马车上,薛尚宫见云舟神情郁闷,遂道:

“奴婢伺候了君王十数载,别的不敢说了解,只学得一件事——君心似海。表面平静无波,不见得底下没有惊涛骇浪,帝王之心,忽而风平,忽而浪起,君王身侧的人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随机应变,给自己争一条生路,不要想着忤逆,更不要想着,能脱离皇权的掌控,大多数君王眼中,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物件,除非……”

云舟抬眼看她:“除非什么?”

薛尚宫道:“除非您能得到他的尊重,让他认可你是可以与他比肩之人,那从此您就不再是一个物件,他才会将您做个人看。”

云舟苦笑了一下,道:“谈何容易。”

薛尚宫笑道:“这样的事虽然稀少,且多发生在君臣之间,后宫女子对皇帝来说多数是调剂心情,绵延后嗣的工具,但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特殊的例子,渤阳王殿下尚且年轻,越是年轻的君王越还没有被权力荼毒至深,公主若有心,或可一试。”

云舟知道薛尚宫一向是个谨慎之人,此番言语,简直是怂恿别人左右君心,她不会无缘无故有此说辞,于是问道:“薛姑姑,您何故要与我说这些话?”

薛尚宫微微一笑,道:“想必公主多少也听说一些,前朝有北燕与大魏两派之争,奴婢虽是不值一提的一介宫人,但是出身已经决定我是天然的大魏一派,不管是对奴婢自己还是其余数千魏人出身的宫人来说,宫中若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前魏主人,能为我们说几句话,益处无穷。”

薛采仪观察云舟的神色,发现她听进去了,于是又道:

“不仅宫中,便是公主的姐妹们,如今被遣送到各个北燕贵族家中,为奴为婢,被纳做妾室的也有几个,北燕一派的主张是将魏人踩在脚下,叫我们处处低人一等,有没有人能为魏人争到一个平等的地位,直接决定了您的姐妹们一生还有没有前途可争。”

薛尚宫有些殷切地握住云舟的手:“要做到这些,光靠那些前魏文臣是不够的,魏人必须要在权利的核心处有一个抓手,公主,以前你只想着要救你阿娘,要逃走,最多试试能不能帮帮刘妃娘娘,但其实您还可以做更多!”

云舟被薛尚宫说的有些愣住了,她喃喃道:“薛姑姑,你可知,你刚才所言,是在妄议朝政……”

说着,她摇摇头:“薛姑姑说的这些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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