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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其中又有多少可以在年老的时候讲给后辈听?

如果只能选一件,那钟文姝一定会选今天。

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一天走出考场的心情。

身边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不吵,反而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欢呼。

毕竟,不管考得好与不好,这一定是独属于这个年代震撼人心的场面。

很多不认识的考生就因为一眼对视相互握手连连说:“辛苦了”。

更有情绪激动的人,直接拉过身边的陌生人就是一个拥抱,嘴里喊着“我出息了,我竟然参加高考了!”

被抱的人也没推开,语含骄傲配合:“我也出息了!”

没人觉得不妥,因为身在其中方知其味。

钟文姝刚被身边的人放开,就一眼看见了人群中抱着一个军用水壶笑吟吟望向自己的贺实。

她欢呼一声撒开了腿,在距离这人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向前一扑,贺实单手稳稳将人抱在怀里。

“贺石头!”

贺实笑着没说话,把人放下来后打开水壶盖子就让她喝。

等钟文姝咣咣半壶温水下肚,贺实接过水壶示意钟文姝往远处看:“文敏出来了。”

钟文姝踮起脚尖看过去,很容易就瞧见了脸蛋红红的敏敏。

又是欢呼一声朝钟文敏跑了过去。

这回没扑人了,她怕敏敏没力气接不住自己。

而把钟文姝抱在怀里的钟文敏,眼泪汹涌,怎么也止不住。

她是周围人中的一员,但和他们大多数都不一样。

因为经历过更艰苦的岁月,体会过生活的不易,她比大多数人都努力。

千倍万倍的努力。

同时,也比大多人更低调。

但现在实在激动,钟文敏流着眼泪,凑到钟文姝的耳边说:

“我觉得,我考得可好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钟文姝本来是没想哭的,但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红了眼。

钟文姝仰起头,想哭又想笑,嘴角也不知道是想向上还向下。

总之,她狠狠吸了吸鼻子,带着鼻腔道:”我应该也考挺好。”

“都好都好,走,咱们去下馆子,你们爸已经占好了位置等着了。”钟母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边,脸上也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好!”

下馆子自然也是在国营饭店,钟师傅在后厨颠着大铁锅,火焰猛得腾起又被盖下,小徒弟看到钟师傅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钟师傅,外面来一份红烧肉。”服务员传菜的声音传到了后厨。

钟父还没说话,小徒弟嘹亮的声音响起:“小韩姐,钟师傅今儿休息!”

服务员韩萍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今儿钟师傅您的手可被订出去了。”

另一个厨师笑呵呵把活揽了过去,手上动作麻利,嘴上也不忘和开口调侃:

“老钟今儿是真高兴啊!”

“孩子们都辛苦这么久了,我也帮不上忙,也就能给做点儿吃的了。”

钟父今天就是家里那些孩子的专属大厨。想吃什么只要有东西那他就给做。

当然是钟师傅自掏腰包。

“那到时候要是你家孩子出息了,可得请我喝点好酒啊!”

“这才考完,成绩出来还早着呢。”

“你家孩子一看都是有出息的,能行!”

谁不爱听这种话呢?

哪怕咱们的钟师傅向来话不多,低调做人。

可在多年的老朋友面前,自然也能多几分真性情。

毕竟,别把人想太好,可也属实没有必要把人想得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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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师傅在后厨忙个不停,前面钟家人占了最大的一张桌子。

钟母还特别豪气买了两瓶酱香酒,八块一瓶,说是要给这些孩子解解压力。

除了贺实稍微特殊些。其余每个人面前的小酒杯里都倒了满满一杯。

等钟师傅端上最后一盘菜,坐定后,老爷子率先举起了酒杯:

“你们爷爷我文化不算高,也就胜在见识多。

我啊,一直盼着家里能出个知识分子,但看着你们这段时间的样子,爷爷是真高兴啊!

我钟家的孩子都是好样的。

现在不管结果怎么样,考完了就是考完了。

喝了这杯酒,咱们全都翻篇儿!”

话音落下,钟老爷子的带领下,大家都举起了酒杯。

能喝的就多喝点,不会的就抿一口,不想喝的就像贺实一样把米汤倒酒杯里,不拘这些。

这一茬过后,老爷子刚想让大家动筷子,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举了起来。

钟文姝:“我还有话说!”

老爷子笑眯眯看过去:“那好,听听我小孙女有什么话要说。”

钟文姝笑容更盛:“那自然就是要欢迎我们的钟文敏同志,千里迢迢回家啦~”

“是这么个理儿,前段时间忙,都没来得及给小敏煮碗面,一会儿就让你爸给你补上啊!”

钟文敏裂开嘴:“那我要卧俩鸡蛋!”

“爸给你整三个!”

“那感情好啊~”

老爷子又把目光转向钟文姝:“那小钟同志,咱大家现在可以开动了不?”

“行啊,喝喝喝,来,一起喝。”钟文姝站起来,颇为豪迈又举起了酒杯,“再来一次,欢迎钟文敏同志回家~”

钟文南看着被辣的呲牙咧嘴的堂姐,嘴欠道:“你刚刚说欢迎二姐的时候,那话是不是个病句?”

钟文姝:???

不是你有病吧,考都考完了,你跟我说这话有病句?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这不是还没吃吗!”

“你讨不讨厌!”

“哈哈哈哈,她急了”

笑声愉悦,是难得的放松。

钟文姝不搭理钟文南,屁股挪了挪紧挨着钟文敏:“咱姐俩喝一个?”

钟文敏很给面子,一把揽过钟文姝的肩膀,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

“这杯得喝完啊!”

“瞧不起谁呢!”

然后就像是比谁酒量好一样,这小姐俩菜都没吃几口,你一口我一杯,一瓶酱香酒就被这俩人给干完了。

这还不算完,钟文敏嚷嚷着还要,钟文姝更是把不知道从哪儿搜来的手帕当成钱拍在桌子上,扬言再来十瓶。

没错,十瓶!

钟母很嫌弃,她选择不看这俩酒疯子。

其他人也没拦着,把她俩当猴儿看。

就只有贺实看着那张刚给他媳妇撸过鼻涕的手帕,眉心直跳。

愁人呐~

我更喜欢文敏姐这个称呼

逞能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钟文姝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想坐起来都觉得天旋地转。

抱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这是回了胡同,身旁还躺着个不省人事的钟文敏。

用手指戳了戳钟文敏的脸蛋,对方动了动,也有了要醒的迹象。

钟文姝又想看看外面的天确定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可刚一有动作就传来想吐的感觉,她赶紧趴到炕沿。

背后钟文敏也是“嘶”一声,揉着脑袋坐起身,开口的声音沙哑:

“啥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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