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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不一会儿柯九就回来了:“大人,是一个老头敲鼓,说他闺女失踪了。已经有人将他领去了书办那里写状纸。”

这人都失踪了还要写状纸呢。

陈云州背着手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来到县衙的对外书房,只见一个胡子拉碴,头发半白,着一身灰色长衫的老头站在书吏旁边,弓着腰,语气讨好:“对,我家闺女是三日前不见的,失踪前有人看到过她跟那徐明辉说话,肯定是他生了歹意,拐走了我的女儿……”

陈云州听了一会儿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老头的小女儿三日前失踪了,他怀疑是同村的徐明辉诱拐了他的女儿,所以到衙门状告徐明辉。

荒唐,告什么状,找人要紧啊,时间拖得越长,这人就越难找回来。

他大步进去道:“不用写了,柯九派个人去将那徐明辉请过来问话,老汉,你且说说你闺女失踪前后的情况,家里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是谁?”

失踪的这名姑娘叫苗阿芳,二八年华,长得花容月貌,是十里八乡一枝花,上门求亲的人都快把苗家的门槛踩烂了。

这其中就有徐明辉。

徐明辉是同村的小伙,比阿芳大了两岁,人长得挺周正的,也勤快踏实,有一把力气,是干活的好手。但他三岁丧父,十岁丧母,大家都说他八字不好,克父克母,以后还会克妻克子。

这样一个命不好的穷小子想吃自家的天鹅肉,苗老汉当然不答应,当时就拒了媒人。

可这徐明辉硬是不肯死心,他借着同村的便利,变着法子向阿芳献殷勤,知道阿芳喜欢花,他去地里干完活就会采集一大捧野花送到阿芳家,哪怕被苗老汉丢了,他明日仍旧继续。每逢节日,他还会买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偷偷送到阿芳的房门口。

苗老汉提起就咬牙切齿:“他这分明是想诱拐我家闺女,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就能逼着老头子将女儿嫁给他。他做梦,我绝不会答应的。陈大人,您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这种混账东西就该千刀万剐。”

可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而且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苗阿芳。

陈云州没理会苗老汉的诉求,冷静地问道:“苗阿芳是三日前什么时候失踪的?”

苗老汉讷讷地说:“这……就三天前失踪的,具体什么时候小人也不知道。”

陈云州索性换了个指向性更明确的问法:“那你们家的人最后一次见苗阿芳是什么时候?还有,是谁第一个发现苗阿芳不见的。”

苗老汉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天的场景:“三天前的上午,阿芳身体不舒服,早上就没起来。吃过早饭,我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地里忙活,我家老婆子和大儿媳妇去了集市上卖鸡蛋,小儿媳妇前一日回了娘家,就还有两个孙子在村子里玩。”

“傍晚回到家,不见阿芳,大家都以为她还在房里,大家也就没在意。等做好了饭,我家老婆子去叫她起来吃饭时才发现床上没人,再一找,她常穿的几件衣服,还有去年及笄的时候她娘给她的那根银钗子都不见了。随后,我们全家在村里找了一遍,都没找到,也问过了村里人,没人看到过阿芳。”

“她没出村,那肯定是被村里人藏起来了。徐明辉天天盯着我家阿芳,除了他还有谁?”

陈云州不置可否,只问:“那你们没搜徐明辉家?”

徐明辉一个丧父丧母的孤儿,哪怕身强力壮,可也孤掌难鸣,苗家既怀疑上了他,没道理不去他家找一找的。

果然,苗老头点头说:“搜了,没找到,肯定是他怕我们去查,将我家阿芳藏到了别的地方。”

陈云州颔首:“你们家的亲戚都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没人。陈大人,您相信草民吧,这事就是徐明辉那混蛋干的。”苗老汉恨恨地说。

这苗老汉三句话不离徐明辉,要人真是徐明辉藏起来倒罢,若不是,很容易被他误导跑偏了。

因此陈云州还是不接这话,又问:“苗阿芳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陈大人,您这意思是咱们阿芳自个儿走丢的?”苗老汉似乎有点不高兴,但又敢怒不敢言。

陈云州肯定地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他们全家都回去了,直到吃饭才想起去叫苗阿芳,那说明他们家的大门院子都很正常,没有撬门撬锁的迹象,也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苗阿芳的衣服和银钗也跟着不见了,她自己离开的可能性最大。

苗老汉不满意陈云州的这个说法,可惧于他的官威也不敢抱怨,只得闭上了嘴。

陈云州也没再问他,而是在脑海中将现有的线索过了一遍。

终于,柯九将徐明辉带了过来。

徐明辉来到衙门非常局促,两只不停地搓来搓去。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他额头上那道伤疤。

伤疤有食指那么长,从发际线拉到眉毛的位置,再下去一点就要戳到眼珠子了。伤疤非常新,刚刚结痂,还有点肿,一看就没几天。

陈云州看了一眼苗老汉:“你带人打的?”

苗老汉瑟缩了一下,小声说:“他……他诱拐了我家闺女。”

翻来覆去就这一句,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陈云州懒得理他,看向徐明辉:“苗家拒绝了你的求亲,你仍旧经常送东西给苗阿芳,有没有这回事?”

徐明辉畏缩地点头:“有,有的,大人。”

陈云州又问:“苗老汉指控是你拐走了苗阿芳,你怎么说?”

徐明辉紧紧咬住下唇,过了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阿芳失踪前两天,曾说想跟我一起走。”

“我就知道是你拐走了我闺女,你个丧门星,想娶我女儿,做梦!”苗老汉龇牙咧嘴地冲了上去打徐明辉。

陈云州给柯九使了个眼色。

柯九立即带人将苗老汉拉了回来,警告道:“现在是大人在问话,苗老汉,你若再胡乱打断大人的问话,小心挨板子。”

苗老汉气喘吁吁地闭上了嘴,只是眼睛仍旧愤恨地瞪着徐明辉。

陈云州眯眼打量着徐明辉:“你是说,五天前,阿芳曾约你私奔?”

徐明辉点头:“是的,小人当时受宠若惊,回去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就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收拾好,又做了一些路上吃的干粮,提前到约定的地方等着,可等到太阳下山,也没等到阿芳。等小人垂头丧气地回家,迎面就被苗家人打了一顿,说我拐走了阿芳。”

陈云州讥诮地说:“看来你这一顿打挨得不冤。”

调侃一句,陈云州回归正题:“你们约在什么地方碰头,那一天可曾有人看到过你?”

徐明辉摇头:“没人看到,我们约在后山那棵酸枣树下。那地方偏僻,也就秋天孩子喜欢过去打酸枣,这个时节,几乎没有人会去那。”

没人看到,那就只是徐明辉的一面之词,不能全信。

陈云州又问:“你说阿芳约你私奔,可有证据?还有你们平日里有私情吗?”

徐明辉摇头:“没有。阿芳一直对我不大热络,是我心悦阿芳,看到她便欢喜。那天,她说想跟我走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没有私情却约他私奔,阿芳为何要这样做?

两人的说辞都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眼看从他们二人口中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陈云州决定亲自去一趟苗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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