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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因为我讨厌你!

喝!

一名自不安稳的睡梦中突地惊醒的年轻男子,低垂的螓首两旁落下如瀑般的乌发。

透过窗棂外微弱的月光,依稀可以辨识男子的长相。他五官分明,深邃迷人,在阴柔的月光下竟有着邪肆的魅态。

但紧拧的眉心诉说着他心里的苦楚,那句话每飘进耳里一次、每浮现在脑海里一回,他便得痛一遍,何等椎心刺骨啊

泪?他还有泪吗?

不,男儿有泪不轻弹,是否?

还是忘不了呵

自嘲也似地,他微微地轻叹。

唇角的轻扬,勾起右脸颊上与生俱来,和最亲密的兄弟共有的,一人一个,一左一右,本应用来盛满盈盈笑意的深醇酒窝,如今盛的却是,愁得不能再愁的怅然。

人生在世,总不能事事尽如人意。

该是自己的,不论如何逃避仍是自己的;不该是自己的,不论如何强求,仍不是自己的。

该放手?

“呵!”

又是道自嘲似的轻笑声响起。

不可能。

没有迟疑,没有惊叹,更没有懊悔,甚至有些微微认命的调调夹杂其间,但,没别的答案了。

不可能。

若放得下,早在多年前便已放下,又何苦待至今日,受尽更多几乎不能承载的酸苦后?

“呵呵呵”

寂静无声的夜里,男子的笑声显得更为凄然与诡异,更是无限的孤寂,千万孤独

过去

放完火,烧黑了广场,熏黑了一棵槐树,燃了半片不知是谁家的门板,这太过简单的成果,似乎教人满意不了。

眼前仅早他不到半刻钟呱呱落地,便好狗运地成了他的哥哥的双生子──第崆,被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绊住,慢了半步,仍在火堆中尚未脱身,但瞧见愈来愈往他们这儿走近的大哥第一郎,第桀随即连稍微考虑也不用,不顾亲兄弟外加双生子的情分,将他&20320;在原处,自行落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从出生至今,不论好事坏事,不论为善或为恶,几乎可说是形影不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人是第府里排行最末,即第十一及第十二,名震街坊邻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济南城东,没有一户人家不知道第府出了两位人见人爱,却也人见人头疼的宝贝少爷。

两兄弟不知是得自何人的遗传,总之,不像父母,也不像兄长们,不论是外貌或是个性,在第府内特别的突出,与众不同。

就外貌上来说,兄弟俩长得特别的精巧、特别的秀气、特别的细致,略略有股女孩子般的娇美;他们有着玲珑剔透、水漾有神,随时充满着灵气的一对大瞳眸;加以两兄弟脸颊一左一右,各有一个小巧的,甜甜的小酒窝,笑起来时盈满浓浓又教人甜醉的笑意

好不可爱!

但就个性上来说,这对双胞兄弟特别的好动、特别的有活力、特别的不安于室、特别的不在乎“人言可畏”这四字箴言,具有的各种“特色”可谓是难以一言道尽。

简言之,他们就是特立独行,专为人所不为、所不敢为,随兴而为,四处捣蛋搞鬼,而且公平得连自个儿家人也不放过。

打不怕、罚不惧、骂更是左耳进、右耳出。

自两兄弟能跑能跳后,第府便已重修过不知几回。

唉,其实不是第府穷奢极侈,爱妆点门面,实在是屋子被弄坏了,风儿吹入,屋外下雨屋内也下雨,这屋能不修吗?

就不知他们弄坏几回后才会觉得腻了,不再玩这种需耗费自己及他人太多体力的恶作剧?

话说第桀&20320;下亲手足第崆,让他独自承受恶作剧后被惩处的惨况,玩伴们因纷纷赶来的大人们而作鸟兽散后,一个人闲闲也没别的事可做的第桀赶忙回家,证明今儿个他独自在房中,并未和第崆偷偷溜出府胡作非为,他要和亲兄弟撇清关系。

所谓的偷偷溜回第府,想当然耳定不能走正门,否则肯定被门房逮个正着,那后门呢?难保不会有哪个下人正在那儿打扫或摸鱼什么的,那么他该如何溜回房里呢?

有了!

第桀娇小的身子俐落地溜至围墙边,这是一个由外人看来不甚起眼,不过是长长的围墙罢了的小屏障。

但对他第府十二少而言,只要越过这堵墙,再穿过一丛矮树,便是他的“倚云楼”

倚云楼是第府中最旧、最破烂,最偏僻的一幢屋子,没事最容易跑出怪怪又黑黑的小动物们,这正得第桀的心,他就是偏爱它的静。

围墙旁并无任何可以借用来攀爬的支撑,第桀看了又看,远一点的地方有一棵树,茂盛的枝叶稍稍垂至围墙边,他心想只要他能爬到那根细枝干上,一跃,也许能正巧落于墙垣上。

过细的枝干也许支撑不住他的体重,又甚至,他这么一跃,没法刚好稳稳地站立其上,会撞到墙垣,或跃过了头,直接跌了个狗吃屎,以这种高度恐怕这么一跌,不免见血

血?

见血?那是常有的事。

第桀和第崆身上总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尤其是第桀,疯起来时更是不会感到痛似的,拼命地玩。

血,过一会儿,它自然会止,用不着理会。

第桀天生对痛比一般人来得迟钝,更是因为如此,像是这么一跃,可能会破相,划破肌肤,身上多了数道血痕之类的琐事,他根本连列入考虑都省略。

他动作灵敏的爬上树,不一会儿便爬至树枝,以眼略微测量距离,便纵身一跳

过去

“不,我不答应!想都别想。”自命潇洒、俊尔不凡的年轻男子,以中低音醇厚的嗓子直觉地道。

男子年方二十一,为增添历练和学习,云游四方,年轻的他努力地身体力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名言。

他一身简朴的布衫,柔亮的黑发自发束下直直垂落,随着他的每一个举动轻扬,如黑色的瀑布偶会随风变换方向。

他,有着一张阳刚又不至于太过精锐的脸庞,因笑而弯月也似的眸子,唇线柔滑的温柔唇瓣。

他,爱笑,也常带笑意,但此刻的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爹,原来这位仁兄就是你所谓的好友,不过是个怕事的无用之辈罢了,岂能登大雅之堂?”此刻开口的是个年龄只有十来岁的小伙子。

“晴儿,不得对长辈无礼!”枫擎扬,一个眉间常带轻愁的男子,语气坚定地教诲自己的儿子。平日的他对儿子是采放任主义,但必要时,他仍是会适时地制止儿子的举止行径。

“可是,他明明被邀请,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只要他肯做的话,再方便不过,而且这事又不是很难”

“晴儿!”心知念晴这孩子是为他着想,不愿他太过劳累才说项,可是小孩还是不该对长辈没大没小。

“啐。”啐了声,枫念晴在闭嘴前小声地再下一重击:

“原来名震大江南北的不?和尚的徒弟,竟是如此胆小怕事的无用之徒,真是有辱师名”

但他的声音小归小,却可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枫擎扬瞪了儿子一眼,手往外一指,枫念晴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他努努嘴,认命地走到外头倒立。

枫念晴思忖着不知这回爹会过了几个时辰才肯饶过他。

“怀谷,让你见笑了,都怪我教子无方。”枫擎扬抱拳一揖。果然,孩子没有母亲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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