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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的时间对于随嘉聿来说过去的尤为缓慢,他只能寻找一些其他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好让这段时间没有那么难熬。慢慢他反应过来,自己应当正沿着随因朝他走来的路线而上,她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想法来找自己的呢?随嘉聿承认,只有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从一开始他只是一味地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随因身上,就连问问她自己的想法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没有做到,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踏上这班离开的班车,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他而离开。他在她心里,大抵是一个和坏人一样的存在。这一个个想法将他压得险些喘不上气来,压弯了腰,疼痛蔓延至泪腺,视线模糊了一片。而所有人在赶路中都是行色匆匆,专注着班车的到站,数着还有多少能抵达终点,即便注意到他这,也是见怪不怪,在这座小城有多少来了又狼狈走掉的人,更不用说掩面哭泣的男人,都没有多少稀奇。车在到达终点站前,随嘉聿胡乱抹了脸,在车刚停到站,他便第一个冲了下去,寻着入口站奔走,一遇到人,就拿出那张已经过时的相片挨个问着有没有见到她。得到的回答与先前别无二致,是他不愿意接受的。“哎,你这个照片看着太小了,得拿一张近照才行。”有人同他说道。他的照片实在是太过陈旧,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和十七八岁的姑娘面孔怎会相同,后者早已秀丽万分,但这是他身上仅有的一张照片。随嘉聿不太好意思说出口,遇到这种人他除了道谢,其他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一些,他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好意,在大海里捞针本身就不切实际,要是还没有一点较为准确的指引,那必然会是一场空。“你要不去找警察吧,说不定能帮你找到呢?”“谢谢您,但警察那边需要到一定时间才能立案,可能她还没走呢,说不定我马上就找到她了。”“好吧,那祝你成功。”随嘉聿有些泄气,他甚至自暴自弃去猜测对方的心声,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的寻找都是白费力气,可又没有找警察立案,也没有确切些可以立马认出来的照片,比起找人来说,倒是显得他自己像个真的人贩子。火车站毕竟是来去中转站,火车汽笛声一声紧接着一声,宣告着一批人离去的同时,也宣告着新的一批人到来,他们交错着,留下遗憾的同时也寄予了去的希望。随嘉聿想要到里头去,外头的人看他在这里徘徊了很久又不像要出门的人,便要他把车票拿出,检查好了才可以入内。他自然是没有的。他连忙跑到购票窗口,捏着那张随因的旧照,焦急地排在队伍里,队伍前进缓慢,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心里不安定,左顾右盼的动作好像能缓解些他此刻的焦虑。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正在不远处徘徊的何欣。随嘉聿的心里顿时有了计量,他连忙跑上去,也不管队伍已经排到了中途。何欣的唇上有个豁口,肉好似要翻过来一般,眼睛通红,额角还有些淤青,样子狼狈至极,她看到随嘉聿时宛如惊弓之鸟,吓得后退了几步。随嘉聿以为她亏心要跑,想要伸手抓她,可她却如临大敌,只是看到那个动作,便抢先一步,直接将他的手拍了出去。随嘉聿见她好像不太对劲,然而由于动静过大,身边来回的人又像看坏人一样看着他,仿佛他下一步只要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就会把他压在地上交给警察。随嘉聿只好和何欣拉开距离,他问道:“随因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何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的手在抖,声音也有些发抖,她低声说:“她走了,就在刚刚,进站了……安检了……现在应该已经上火车了……”随嘉聿不愿相信,可又不得不信,随因在这里只认识了她,而她又出现在这里,不可能会是巧合。“她……最后有留下什么话给我吗?”随嘉聿问,“你可以跟我说,她去了哪里吗?”“她没有留下什么话,她走的时候很……开心。”随嘉聿先前预想的一切可能性都在这刻开始成为现实。他愣了很久,一直在脑内轮流播放着这几天的所有,然而随因真的走了,是开心的走了。“你可以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吗?”他几不可闻地吐了口气,却没能缓解他心头的苦闷。“她……不让我告诉你去哪里了。”“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去打扰她的!”他的思绪在此刻纷繁芜杂,想要见到她的心情比过往五年里的每一秒都要热烈,这就是短暂相处后的别离需要承担的苦痛吗?然而他畏缩,怕随因再次跑离他的认知范围,到那时,他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何欣问,“你们不是很久没有见面了吗,为什么感情还这么好?”她的眼底尽是探究,随嘉聿知道要从她嘴里套话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于是他将那张照片摊到正面,然后顺着墙根坐了下去:“虽然没有见面,但时刻都在想着她,她会长成什么样子了,我走在路上还会认出她来吗?”他苦笑了下,“现在都不愿意再见到我了。”何欣如鲠在喉,她强忍眼泪,还是笑着问道:“是不是每对兄弟姐妹关系都跟你们这么好啊?”“应该是吧?”随嘉聿道。随因对她说,她也可以拥有抛弃一切重新开始的人生,她有些动容了,她本不会对只打过两次照面的人动容,这刻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随因的身上有着她从未触及过的光,即便她也是从那座名为家的监牢逃出,可她被爱着的样子已经根深蒂固在性子里,对一个陌生的人发散爱心,究竟多少人能做出来。而何欣本能地想要追寻着那些东西。过往的人,大多都是像她这样的,不是因为家境贫寒,便是因为家里有弟弟或者哥哥需要供养才出来打工,说是讨生活,可其实那些钱究竟进了谁的口袋,所有人都自不待言。而“她”的存在相当于一个推手,给了走投无路的人一个有勇气推开道德和法律的墙,即便多么不愿意,到最后也会因为便捷而妥协。可真正能有钱的,当然是正做着跟她一样的事情,而从中抽取血淋淋的好处。随因是个例外,是这么多年,唯一对她那么说的人。何欣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裤子沾染的灰尘,她对随嘉聿道:“对不起,我可能知道随因在哪里,你去福安巷08号,随因就在那里,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随嘉聿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是看着何欣,他猛地生出那并不是什么好地方的念头,他从喉咙呕出一声质问:“你……为什么。”何欣望向墙上的大钟,时间指向十七,她道:“让我赎罪吧,相信我最后一次。“她说话过急,扯到了嘴上的伤口,嘶了一声,“你千万不能去报警,小心蛇鼠一窝,我去,我去报警,我去当污点证人。”不仅仅因为赎罪,更因为她如果想要像随因那样逃离,那么她必须先脱离目前被控制的局面。她在心里默念了几声对不起,不知道随因现在境遇如何,但一开始,他们对付不听话的孩子的办法就是饿着不给饭吃,后面才会动手,所以在二十四小时到来前,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我先进去会怎么样。”“他们人很多,你打不过的。”两人瞬间沉默了下来。何欣说:“大门进去,走到尽头后朝左拐,然后走三个门,这些门都是关着的,往后都是开着,前面是为了突击扫黄准备的拖延时间的办法。你只能装嫖客进去。”“那随因会被关在哪里?”“我不知道,但应该在更靠后一点,靠近后门的地方。她不确定又道,“可这些门都是敞开的,门上只挂了一层薄纱,你走过去肯定会被看到。”“那我就装个嫖客吧。”何欣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张字条,上面是一串数字,她的包里还有很多这种字条:“这个是他们的电话,要问你谁介绍来的,你就说,是阿欣介绍你来的。”“那你……”“我没事,我不会有事的,等我找到城里的警察就好了。”何欣也不能确定到底会怎么样,可只能赌一下,为了被自己拉入泥坑的随因,也为了自己……为了自由。———啊啊啊对不起,原来想着日更但是实在太拿捏不准角色设定了(已经开始偏离我大纲一发不可收拾如果太咯噔或者情绪太满或者剧情进展太快or太慢都怪我tt看得开心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