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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死心了②

 

一瞬间,她什麽都不想说,历史讲义也不想要了。

管湘转回自己的位子上,只求安静地度过第四节课。下课钟一打,她立刻就出了教室,连身後的人会怎麽议论她的逃离也不想管。一切就像反s动作一样,她绕到人满为患的热食部随手拿了一盒沙拉,然後直奔美术大楼顶。

她早该知道的。

这一天迟早都会来,只要她的腿一天不好、一天回不了舞台,在科里与其他人的隔阂就会越来越严重。就像是出现在应用外语科的语言白痴、出现在美术科的se盲,或是出现在模特儿科的胖子。

显得多余又突兀。

她暴躁地推开顶楼的门,习惯x往右一瞥,花棚下,言子yan果然又在睡了。怕光的他,此时偏过一边侧躺着,背着光源睡得正熟。

这一幕来回看了好多遍,管湘深深觉得,给言子yan冠上「睡美男」的称号,他真是当之无愧。尽管每次他都只是穿着制服、睡姿也大同小异,可管湘就是单纯觉得这幅画面……很好看。

她感觉平静了点,便悄悄在另一张木椅上坐下,发现自己无意中把早上买的杂志也带来了。管湘将杂志和一旁的课本叠在一起,接着打开手里的沙拉盒,用叉子戳起一片生菜送到嘴边,可都还没张嘴咬下,她却突然没了吃的慾望。颓废地放下手,看那盒里一坨绿、一坨红、一坨h的se块,她感觉一点都不饿了。

言子yan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他眯着眼,眼神很自然地落到管湘身上,如今对於她的突然出现,言子yan早习以为常,连一句寒暄都没有,只拿了副嫌弃的目光,瞧着管湘手里的沙拉。

「你怎麽跟我们班nv生一样,整天就只吃这可怕的东西?」言子yan缩起腿,然後抱住了自己的双膝,「看了就好想吐。」

管湘低眉看着如今连她也厌弃的食物,心想果然模特儿科对t重的管理也相当严格吧。

「舞蹈科也是要维持身材的,」她说,想了想又淡道:「虽然,我已经不需要了。」

话题突然就落到了敏感地带,两人之间有几秒钟的沉默。

片刻,言子yan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问:「转科的事,考虑得怎麽样了?」

管湘将沙拉盒盖上,挪到一边去,答道:「没考虑。」

「没考虑是什麽意思?」

「不想转,」管湘手支着椅子,抬头望天,眼神里情绪疏离,「想乾脆休学算了。」

「为什麽?」言子yan瞪大眼。

看他惊吓的样子,管湘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开玩笑的,前阵子的确有gu冲动想休学,现在倒还好。」她浅笑着摇摇头,「只是转科的事,还没拿定主意。」

「转去服设科如何?」言子yan郑重其事地看着她,劝道:「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你在这方面是有天分的。」

「嗯,我知道。」她说,慢条斯理地眨眼。

「……就这样?」言子yan等不到管湘的下文,老样子着急了,「知道的话,就行动啊。」

这时,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淡得看不见。

「可我还是很想留下来。」管湘说。

言子yan看着她,某种熟悉的难受感又出现了。

舞蹈,真的让她这麽割舍不下吗?

「你的腿……到底能不能好?」他问。

管湘耸了耸肩,口气极淡,「是能好,只是不会完全好。」

她再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了。

「既然这样,就别留恋了,」言子yan放下双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正所谓那什麽──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你说得倒容易,」管湘瞪他一眼,「有种东西叫做苦衷,你懂不懂?」

他立刻与她坐到了一侧,中间相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然後把双手垫在了脑後,「咳,说吧,洗耳恭听呢。」

管湘眯眯眼,把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杂志上。

身为舞蹈界的名人以及大众眼中极有认知度的人物,邢华的私生活也总受到高度关注。忘记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每年八卦杂志总会有一篇专题,内容是关於「编舞家邢华到底嫁掉没」的评论解析。有时上面会列出她当年度的绯闻对象评b一番,并分析这恋情破局的原因;有时会请来星座专家拆解她的星盘、命g0ng,以说明内、外在条件都如此完美的nv人,为何至今仍孤家寡人。

对管湘来说,每有人在这事上多议论一句,就是往她身上多加了一份责任。

这个中的相对关系,只有她一人知晓。

「为了培养我成大器,她把所有东西都押在我身上了……」管湘对言子yan道。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把心底的疑虑对人说,「那些东西不只是名声、钱、资源或人脉这麽的表象,还有她的青春、她的人生。」

言子yan就这麽静静听着,一双漆黑的眼神望着她。

「收养我之後,她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即使在她不b赛、不公演的日子,也是忙着陪我上课、训练,不然就是带我去b赛。」她忆着一路走来的事,越觉惭愧,「我没见过b她更尽责的养母……别人起码会有自己的家庭、有老公,甚至还有自己的孩子,可她什麽都没有。」

「咳,所以……」言子yan听到了这个段落,便开口下结论:「你对舞蹈科这麽执着,是想按着她的期望,有朝一日成大器?」

人之常情。

管湘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有些晦暗,「谁又能预料得到,我摔一跤、不过几秒钟的事情,却把别人对我付出的十几年就这样摔掉了……」

两人之间迎来十几秒的沉默。言子yan捏着下巴,像是在思索什麽。

「你妈──噢,我是说你养母──她知道你的腿不能跳舞的事吗?」他问。

「当然。」管湘回想了下,邢华大概是在李朝明带着她的诊断报告来家里的时候,就知道她的状况了,「她是除了主治医生以外第一个知道的,所以才会和班导联合起来、劝我转科。」

言子yan的眉头一下子攒紧,「等等……怪不得我看你的理科模拟卷经常满江红,你这家伙逻辑超差的啊。」

管湘正感x着,这人突然和她提什麽逻辑,她一眼瞪过去,「……什麽啦?」

「你说想留下来是不想辜负养母的栽培,可又说你养母和班导联合起来劝你转科,也就是说……她并不认为你转科是辜负了她,事实上,是你在为难自己吧?」他搔着染坏以至於十分毛躁的头发,「这鬼打墙的逻辑,我理解困难。」

「嗯,你说的没错,」管湘点点头,坦率地承认,「我是在为难自己。」

语落,午休结束的钟声响了。

两个人静静相对着,等待那十几秒过去。

「唉,你们nv人真的很复杂,我懒得懂。」言子yan最後烦躁地跳起来,一九二的身高令管湘不得不仰头,「反正距离期末还有一个多月,你慢慢为难去,我要走了。」

这回倒换管湘成了留下来的那一个。她瞧着他的背影。

「真难得……你也会想上课?」她说。

言子yan回过头,脸上一抹高深莫测的笑,「谁跟你说我要回去上课的?」

……这家伙,又翘课。

待管湘想通是怎麽回事,言子yan已经不见人影。

今天brittany?k在本市的艺文中心有一场联访记者会,开放一般民众免费入场参与。虽然这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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