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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

 

毕竟,上回过年,她还没跟家里说结婚的事,甚至没交代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短短一年,就结了婚,还有了小孩。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让父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受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

刺铭吊儿郎当地说:“不至于吧,像我这么优秀的女婿哪里找。”

唐灵:“呵,那你等着吧…”

刺铭静了一会,不含糊地讲:“给我爹打几下也没啥,反正人到手了嘛。”

唐灵:“咦~”

还真直接,怎么就他爹了。

红灯停。

刺铭把手搁在方向盘上,他穿了件防寒的黑色皮外套,袖口的地方收得很紧,在他白皙的腕骨处剐蹭。

冷感的颜色又酷,又拽。

他侧过脸,很认真地看着她,下垂眼帘再瞧瞧她的腹部,“一会儿真打我,你别拦,伤着肚子。”

唐灵用拇指和食指转着手里的奶油瓜子,定睛看着他,“…”

过了一两秒后。

再绿灯亮起前。

她把手里的瓜子磕开一个大口,仁露出来,她一股脑怼到他的唇前。翘起唇角,用当下流行夹子音说道,“…哇,我老公好厉害哦,奖励你一枚奶油瓜子。”

刺铭:“…”

你刚是不是还讽刺我开车慢来着…?

刺铭瞅着她,有点想笑,他弯了一下唇,然后咬走了那一小点瓜子仁。

唐灵:“放心,我爸不打人。”

……

十五分钟后,他们到了家。不是唐灵以前的那个小家,而是前两年赚到钱后给父母买的新房子。很不错的小区,高楼林立,治安也好。

刚到时。

方丽华正在烧菜,唐志在一旁打下手。

门锁是指纹锁。

唐灵按了拇指,就直接开了门。不过她没进去,站在门廊叫,“妈—爸—我们回来了。”

新家的气息扑面而来,每个房间的门上都贴了福字。

客厅也摆了假花,挂着长串形制的红色灯笼,看着喜气洋洋的。

刺铭单手拎着几大袋的保养品,烟酒站在她的斜后方。

方丽华赶紧放下手里的杂活儿,从厨房跑出来,就扫了她一眼,便微微仰着头,把视线焦点落在刺铭身上,“哎呦…回来了…”

“嗯。”

唐灵弯着腰去换鞋。

方丽华看见小伙子拎的大包小包,朝她递送过来,立马笑眯眯地伸手去接,“…这小伙子,长这么高啊?”

刺铭扯了扯唇角,勉强算是硬挤出了一个笑脸。

他并不擅长应付长辈,比唐灵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丽华招呼他们进门。又是倒水,又是递果盘,弯来绕去的闲话说了一大堆,直到徬晚,一大桌晚饭吃完后,才转进正题。

刺铭当然也不喜欢磨叽。直接了当就说了结婚的事。

并在他们老两口的眼神里露出那种“结婚了?房子写谁的名?婚礼呢?”此类带有距离感或怀疑性的眼神出现后。

当即说道,“除开公司运营的资产,其他所有的不动产和资金已经转到唐灵的账户上,我赚的钱都给老婆管。”

之后,他又放了两封红包给他们,左侧是存着两百万的储蓄卡,密码就贴在卡面上。另一张是黑卡,指定商店内可以不限量随便刷。

刺铭说,这是新年礼物。

老两口看着茶几上的两张价值不菲的礼物,哑口无言。他们也知道,想维持这段婚姻,刺铭不可能从一开始就骗人,卡和卡里的钱当然都是真的。

方丽华愣了半天说不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志沉默许久后,昏花的雾眼看了看他们两紧握在一起的手,“…”

他们就像是在用一个赌注在换自己的终生。可这里不是赌场,重要的不是对家能挣多少钱,而是他看见他们的眼里有多少信念和坚持。

唐志慈爱地牵着嘴角发笑,“结了也好,了了一桩人生大事。正好过年,双喜临门。”

刺铭圈手在唇前,清了清嗓子,不顾唐灵的眼神示意,一鼓作气地说:“其实…是三喜临门,她有孩子了。”

“我的。”

这不是废话吗?!

方丽华:“…”

唐志:“…”

唐灵闭了眼。

默默地在心里叫了几声天,心说,你倒水能别一次倒吗?

她握紧他的手,再慢慢睁眼,在死寂僵硬的氛围里和他偷偷交换一个眼神,“…”

仿佛在说:

他们好像没有反应,

你要不再磕个响头,

拜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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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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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过去,暮春已至。

唐灵的肚子一天天鼓了起来。刺铭知道她的身体需要人照顾,情绪也常常不稳定,他很少再去公司工作,一直不离身地陪在她身边。

将到临产期时,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初夏的感觉让人懒洋洋地。

唐灵破腹产进产房时,正是下午,蝉鸣不止,绿叶被热风吹得攒动。

刺铭坐在产房门边的地板上,头抵着墙,不安得一直攥着烟管不放,像是想抽,却又没动作。

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经过,小声地提醒了句,“不能抽烟。”

接着又在看见他根本没点燃的烟头后,嘟哝两声,悻悻离开。

病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从正文的炽烈,到徬晚的暮色,他一动不动安静坐了很久。

生孩子无异与死门关。

当医生出来,宣布母子平安时,他才像从死门里被拽了上来,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额角冷汗涔涔。

“是个男孩,很健康。”医生说。

他冷着脸好久,听到医生这样说,才稍稍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进门第一件事,他没看孩子,先去看唐灵。

她躺在病床上,麻药还没退,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脸色惨白像纸,连惯常殷红的唇瓣也变得苍白干燥。

刺铭心痛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冰冷,像薄脆易碎的冰片。

周围的医生在收理杂物,乒呤乓啷的各种金属碰撞声,婴儿稚嫩哑涩的哭泣音,推车,蝉鸣,风声,混杂不堪。

他撑着床杆,静静地吻她的发际。

不知过了多少年,他都还能记得这一天,从声音到光线,血夹着药的味道,那个孩子的哭声,深刻得像钉子打进了骨骼里。

唐灵醒来后,伤口就开始痛。刺铭把宝宝推过来给她看,红红的小手皱巴巴的,像刺铭红耳朵的样子。

她忍着痛,很专注地看着那小孩,一颤一颤地笑:“好神奇…真的是小孩,还是活的。”

唐灵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尖,感叹道:“他的手跟酱卤猪蹄一个颜色。”

刺铭:“…”

…你是不是饿了?怎么能联想到酱卤猪蹄的,啊?

唐灵:“…完全看不出来长的像谁,都泡胀了,跟红萝卜一样。”

这么感人肺腑的母子初见的场面,她一直跟讲单口相声似的嫌弃他亲儿子。

刺铭实在有点绷不住,噗嗤笑了几声,“你要是饿了就直说。”

唐灵:“没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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