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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看上去像是一种神秘的仪式,郁澜却没来得及想那么多,轻轻吸了一口气,就把双手都伸到了满是朱砂色的水池中——然后完完全全浸了进去。

他用的是温水,因此也不怎么刺激。

等他把两只手重新拿出来的时候都细细密密沾上了朱砂的粉末,而他也没甩手,生怕少了一点粉,褚妄就碰不到自己。

他重新走回到镜子前,对着走近的褚妄说:“褚先生,是这样吗?”

褚妄很低地“嗯”了一声。

郁澜则没考虑那些,重新把那条领带套在脖子上,说:“您教教我。”

郁澜是对着镜子的,里面只有坐在面前的自己一个人。

但很快,一丝意料之中的冰凉覆了上来。

这是他第二次碰到褚妄,跟上次只是勾了勾小拇指不同,郁澜感觉到了对方修长的五指和宽大的掌心,能完完全全把他的手包住。

原来褚妄的手这么大——郁澜只觉得自己呼吸停了一瞬,莫名这么想。

而在镜子里,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席地而坐,手上的姿势却显得有些怪异——好像有什么镜子无法映出的事物握住了他——而他的双手红得像沾染了鲜血,落在他的脖颈上,落在原本就已经发皱的领带上。

褚妄的声音低沉喑哑,也很短促。

“看好。”

他说。

他的手掌跟郁澜的贴得很紧,仿佛怕他跑了似的,连每一个手指都要挤进指缝,每一寸都要碰到对方,而郁澜几乎已经忘了对方是来教他系领带的了,头脑几乎有几秒的空白,只机械地跟着褚妄双手的动作,一点一点绕过那根没什么用的布条。

镜子里的青年表情还在发怔,而他的手指却没有停下,在幅度很小地穿梭着。

他坐在镜子前,细白的脖颈和手指都变得血红,双手被包绕着,像神秘的不知出处的仪式,也像一种天真的、甜美的献祭。

褚妄在刚碰到对方双手的那一刻,甚至还分神看了一眼躺在高级治疗床上的自己。

他从未有过任何信仰,但却依然希望有人能宽恕他方才卑劣的念头。

因为他发现,在真的碰到以后,刚才的那些罪恶感几乎消散大半,转而被无法言喻的庆幸和惊喜所取代。

他几乎显示任凭自己的本能和念想,将郁澜的双手都牢牢握住,连指缝也不愿放过。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克制住其他不应有的想法的。

或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有这样的接触就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说着要教人打领带的褚妄,自己都要忘了半温莎结怎么系了。

过了很久——至少是褚妄自以为的很久,在郁澜还在发怔的时候,他才终于找回理智,趁对方也未察觉自己的失神,不经意地再一次握紧了他,说:“看好。”

不过还好,毕竟郁澜一开始也完全没有看进去。

他只顾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看着自己的手指被动地被牵引着,在柔软的布条中穿梭、弯曲、又舒展。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呼吸会变得很快,但又怕太紧张太急促,让褚妄握着自己的手也感受到自己的鼻息。

真奇怪,郁澜想。

明明褚妄的双手冰冷没有温度,他的指尖却依然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发烫。

朱砂也会生热么?

他无端地想。

褚妄看着镜子——他看不到镜子里的自己,却能察觉到郁澜的神情。

而这像是给他本就心存不轨的念想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褚妄握着他的手,仿佛风雪中濒死的旅人想抓住唯一的柴火,即使知道会被灼伤,也执拗地不忍放手。

直到褚妄演示到第三遍,郁澜才恍然回神似的,低下头看。

他在这方面本来就有点笨,现在的脑子又晕乎乎的,看了半天才点点头,慢吞吞地说:“有点难。”

不过说是这么说,他给自己做了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心理建设,才真的看着对方的动作。

说是“看”,倒不如说是“感受”。

镜子里无法显露出褚妄的模样,可他一低头却依然能看见他翻飞的手指。

郁澜自觉不是一个容易走神的人,却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想了不少无关紧要的内容,像是刻意引导自己,忽略掉一些别的什么感觉一样。

“你自己试试?”出神间,他听到褚妄的声音。

郁澜硬着头皮答应,然后试图学着对方刚才的动作,笨拙地用手指勾连着,勉强模仿出一个形状来。

歪歪扭扭的,他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

然而褚妄就像那种鼓励式教育的集大成者一样,看上去冷峻的面容却说出毫不相关的话:“嗯,很不错。”

郁澜:“……”

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不错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褚妄好像很执着地在碰他的手,透过唯一能让他们接触的媒介,一寸不离地贴着他。

似乎很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一样。

郁澜练了十几次,终于熟能生巧,打出了一个确实能看的半温莎结来。

他高高兴兴地跟褚妄炫耀:“褚先生,你看!”

“现在这个可以了吧!”

褚妄点了点头。

“那……”

郁澜这才意识到对方还握着自己的手。

大概是握得太久,他的食指无意识地动了动,褚妄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意识到“教学”这件事好像暂告一段落。

他没有失态,神色自若地松开了对方,说:“好。”

只是在没有失态的表情下面藏着什么,他自己也无法完全厘清。

等郁澜熟练掌握,看了一眼现在的卧室——

其他地方都还好,镜子前的这一片,几乎诡异得像撞进了什么灵异现场。

附近密密麻麻散着细碎的鲜红色粉末,铺在地面上仿佛刚刚干涸的血迹,而不远处躺着一条痕迹斑斑的领带,从里到外都皱了,缝隙里都还夹着一点残留的朱砂。

郁澜身上也没好到那里去,脖颈到手掌,再到衬衫都沾了不少,加上他一直拿着领带绕来绕去,一头小卷毛也乱糟糟的,没有打理。

要不是自己完全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郁澜嘶了一口气,要是有刚进来的人,一定会被吓得失声。

“我……我收拾一下。”他看着面前的狼藉开口。

毕竟这要是让别人来收,也太惊悚了一点。

郁澜先把地上散落的痕迹收拾干净,又觉得身上有点痒,低头一看,原来是不少粉末顺着领口落了进去。

这条领带看来也是用不成了,身上这件衣服也得洗,还好只是件衬衫。

郁澜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就很勤快,现在就也没多想,只想着赶紧随便洗干净了就行,因此没避着房间里还有个人,两手拽着衣角往上一掀,就把衬衫脱了下来。

一旁已经用了各种方法劝自己“没关系”“很知足”“下次一定还有机会”来宽慰自己的褚妄一偏头:“……”

这也太瘦了一点。

他的第一反应只有这么一句话。

郁澜的肩背还是少年人的模样,可能是因为天生骨架小,加上也没过上过什么好日子,身形一直很单薄。

但他的皮肤很白,是近乎病弱的苍白,甚至躺在床上的植物人都要比他好些。

直到郁澜无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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