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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直到小碗十岁,入了宫女名册,在御膳房当差,小碗第一次随司膳小宫女给南书房送餐食,便被太傅桌上的一幅《春日野雁》吸引,便自动揽下这份差事,每日中午给太傅送餐食。

因着小碗的勤奋好学,两年以后,被秋自白挑去了南书房,做了江景景的伴读侍女。

看着眼前的灵牌,一些幼时的记忆碎片在小碗眼前划过,那是小碗童年仅有的温暖,来自亲生母亲。

小碗呆立在门前,半晌才回过神,对上江知酌的眼睛,小碗眼眶灼热,说了一声“谢谢。”江知酌一直站在小碗身侧。

江知酌的做法,戳中了小碗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她也知道了江知酌为什么要送宅子给她。

小碗从秋府出嫁,入了秋家族谱,无论是以前的皇宫,现在的秋府还是东宫,都没有她供奉张槿云牌位的地方。

小碗也从来没有跟人提过,她也习惯了任何事情自己扛,自小也没人教过她怎么依赖别人,甚至是怎么处理感情。

一句“谢谢”表达不了小碗此时对江知酌的情感,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江知酌看向小碗的眼神温柔得过分,坦然地笑笑,刚想说什么,小碗突然捂着嘴巴跑出了祠堂。

在不远的檐下大口呕吐起来。

小碗支撑不住身子跪地吐地猛烈,早饭午饭一并吐了出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江知酌慌忙追过去,扶着小碗单薄的肩膀,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离远点,”小碗用手臂推了推江知酌,含糊地说,“脏。”

小碗的身子止不住的战栗发抖,口水在呕吐后不受控制地挂在下唇,垂落在地上,眼前一片污秽,味道也肯定难闻得很,小碗没有味觉,嗅觉也比旁人弱很多,但这一地的不堪,她自己是清楚的。唯一庆幸的是这是在院子,气味没那么直冲,也万幸没吐在祠堂里。

实在狼狈至极。

江知酌从袖口掏出帕子,擦去小碗的口水和嘴边的污秽,将人抱到一边,昨天刚下过暴雨,地上潮湿,不能把小碗放地上,江知酌只能抱在怀里。

小碗难堪地用袖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两名侍女见此情形,忙过来询问有什么能做的。

江知酌用眼神示意把地上处理干净,然后说:“去准备一壶热水,还有浴桶放我屋里,让重云赶紧去东宫把太医叫过来。”

“不用,”小碗捂着脸小声地说,“真的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江知酌抱着小碗一路来到了他之前住的屋子,把小碗放在床上,让小碗靠在床头。

侍女接着端来热茶,江知酌接过递到小碗嘴边,说:“先漱口,下?s?一杯再喝。”

小碗眼里还有刚才溢出的潮气,眼尾泛着红,江知酌大手捂着小碗的肚子,轻轻地揉,问道:“肚子疼?还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不疼,”小碗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说,“可能是刚才一时情绪太激动了,没事了,真的。”

小碗膝盖和小腿处的衣服沾了不少的泥,脚上还穿着鞋,小碗窘迫地看了看,江知酌的床被她弄得挺脏的。

江知酌根本没介意,说:“不舒服一定告诉我,你可以在先洗澡,换身衣服。”

“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让侍女去拿,还是让十七给我送来?”小碗也嫌弃自己此时的狼狈样。

“有,”江知酌摸摸小碗的额头,确定没发热,“这是你家,什么都有。”

小碗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落烛寺那座老钟,被江知酌震了一下。

“十七现在在东宫,是我不好,没让她跟来,”江知酌说,“我本想今晚先让你看看,就带你回东宫。”

侍女放好了浴桶和热水,把小碗要换的衣服也放在小架上。

“奴婢们伺候太子妃沐浴。”侍女站在床边。

“不用,”还未等小碗拒绝,江知酌先出了声,“以后太子妃不传,一律在外面候着。”

“你怎么不出去,”小碗等了一会儿,江知酌依然守在床边,“我要洗澡了。”

“嗯,我看着你,”江知酌有理有据,“你现在身体正虚弱着,本来不适合洗澡,旁边没人看着,你自己洗澡,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我还能跌在浴桶里?”小碗反问,就算知道江知酌有点道理,她也不能同意,“而且以前不舒服,我也是自己洗澡啊,从来没有什么事。”

江知酌点点头,话里却说:“以前那是没嫁给我,现在你嫁人了,就不一样了。”

“嫁给你以后,我连自己洗澡的权利都没有了?”江知酌今天的纵容,明显让小碗有了一直反驳的底气,也带上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孩子气。

“我不看,行不行,”江知酌妥协,“我就在屋里守着你,背对你,蒙着眼,我如果看了,你回去拿匕首剜了我的眼睛,行不行?”

小碗郑重地点点头,江知酌看着小碗认真地样子算是明白了,如果他真看了,小碗一定会动手。

江知酌找了一条发带蒙在眼睛上,坐在桌前像个盲人一样给自己倒茶、饮茶。

幸亏茶水已经不太烫,漏了几滴也无妨。可江知酌的心被烫了。

不一会儿,浅浅地水花声响起来,江知酌的手被溢出的茶水烫到。

小碗把下巴埋进水里,把眼睛以下藏在浴桶的边缘里,注视着江知酌。

小碗从未主动注视过江知酌,刚开始是因为她本来就不喜欢探究别人,后来是不想对上江知酌满含情谊的眼睛。她应对不了,也不想应对。

可此刻小碗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方向,慢慢地发觉自己有了些愧意。因为这样一份情感,她回应不了。

为什么呢?

小碗也问自己,他与江慕安是亲兄弟,长着有些相似的脸,她面对江知酌的时候,总会不动声色地想到江慕安。

可他们明明不一样,从小碗的记忆里,正式进入南书房当差的时候,任谁都会先注意到江慕安的存在。最华丽的锦衣,课堂上最积极地发言,有着最和煦的笑容,带着让人亲和的气质。

小碗在脑内搜索了一下刚见到江知酌的样子,南书房里的江知酌沉静又普通。

说普通也不对,毕竟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可皇宫里哪个不是千尊万贵的皇子公主。

“你还好吗?”江知酌突然问,“怎么没声音了。”

小碗猛地抽回思绪,口气平淡地说:“没事,我在泡澡。”

江知酌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水花声继续响起,江知酌怀疑茶水有问题 ,怎么越饮茶越渴。

早知道带着初十七了,给自己找罪受。

小碗没让江知酌受太久的罪,简单洗了洗就从浴桶里出来了,穿好侍女准备的衣服,还挺合身。

能不合身吗,江知酌都肖想八百遍了。

小碗用巾帕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江知酌对面,给自己也倒杯茶。

“我去给我娘上香磕头,”小碗说,“然后我们就回东宫是吗,还有别的事吗?”

“你先去吧。”江知酌说,“头发擦干再去。”

“好,”小碗起身朝门口走去,提醒道:“你的发带可以取下来了。”

什么破发带,蒙着眼都能看到,江知酌起身把它扔进浴桶里。

去祠堂找小碗的时候,小碗还跪在里面,背脊挺直,一动不动,从背后看不见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小碗回过头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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