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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

 

可以说,河内大事小情汤榆都能一把抓,现在安平君要回咸阳了,将他单独留下来吩咐一些重要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汤榆去将煤油灯挑的更亮一些,秦鱼揉着酸疼的眉心,瘫在软榻上暂做休息。

汤榆给秦鱼倒了一杯清茶,缓声问道:“主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史官的传信和秦王的诏令是前后脚到的,说明范雎给秦王谏言不久之后,秦王就已经下了王令,召他和白起回咸阳了。

的由头,才将这密信给他送过来的。

这期间,至少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差,而这一天一夜里,秦王的诏令,一定离开咸阳很远,根本不会和这密信前后脚、密信还在王令的前头送到他的手中。

所以,有人在暗中帮忙。

秦鱼从袖口中捏出一个用蜜蜡封着的半寸宽绣线细的绢帛,这种比纸还薄还细腻的绢布,一般用作书写王令诏书和用来缔结重要契约的,其珍贵程度,一般百姓家中都是用不起的。

这是在他扶起李坚的时候,李坚顺手塞给他的,他能一直忍到现在才打开它,秦鱼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他揉开蜜蜡,展开绢布,上面八个字:“太白蚀昴,荧惑守心。”

这是古代两个非常著名的星象。

太白蚀昴,是为不祥,预示着将有祸事发生,荧惑守心,就更不得了了,那是君王将死的征兆。

太白蚀昴在前,荧惑守心在后,意思就是秦鱼会给秦王带来不祥,然后秦鱼就被秦鱼给克死了。

秦鱼捂着脑袋□□一声倒在榻上,汤榆捡起这绢条,等看清楚上面的字之后,身体也是剧烈一震,他也看懂了这八个字得意思。

汤榆气的手臂都颤抖了,他低声怒道:“到底是哪个奸佞,竟敢诋毁主君。”

秦鱼又将史官的密信扔给汤榆,汤榆看过之后,气笑了,嘲讽道:“不知主君何时得罪过范相,竟让他如此嫉恨您?”

秦鱼有气无力道:“看过就烧了吧,不要留下痕迹。”

汤榆听话将这一大一小两封信就着煤油灯点燃,直到化成灰烬,他吹口气,将灰烬吹散到空气中,才幽幽道:“大王让您尽快回咸阳,说不定大王并没有受到奸佞的蛊惑。”

秦鱼:“这可说不准。”

汤榆拧眉:“这可如何是好?”连为秦王坚持一下都没有,可见,他方才说的“没有受到蛊惑”的话自己也不信。

秦鱼压低声音道:“等蔡泽传信回来。”

汤榆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个蔡泽,主君如何就这样相信他?怎的如何这样巧,他前脚说主君大祸临头,后脚主君果然就”

秦鱼短促的笑了一声,道:“这才是人家的才能高明之处,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呢。”

前脚蔡泽说秦鱼要被君王猜忌,后脚秦鱼果然就收到了他被猜忌的密信,秦鱼自然知道这是巧合,但这巧合,也着实太巧了些。

要说蔡泽跟秦国有什么交集,那是半点可能都没有的,只能将这归结于蔡泽此人

果然神异。

人长的神异,说话做事也神异,准的吓人。

秦鱼并没有等多久,虺伏就一身露水的回来了。

虺伏趴伏在地上,饮下秦鱼给他的水顺了下干渴的喉咙,才声音沙哑道:“主君小心,回咸阳的路上恐怕会遇到刺客。”

汤榆脸色大变,抓住虺伏的肩膀,喝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鱼却是将汤榆的手移开,自己盘腿坐在虺伏旁边,对虺伏道:“别急,慢慢说,你是在哪里见到蔡泽的?”

虺伏稍稍将气喘匀,道:“奴是在宁县找到暂停休息的蔡先生的”秦鱼暗道:好快!

蔡泽才出发了不到三天,就能从荡阴走到宁县,可见他在路上是没有半点耽搁,一心想要尽快赶到咸阳的。

这也难怪虺伏累成这个样子,恐怕他也是一路疾驰,一口食水都没用,领了蔡泽的话之后就往回赶了。

虺伏:“奴讲信转达之后,蔡先生神色非常凝重,他说:大王的王令不久将要到达河内,请安平君归家心切,不要耽搁,带足人手,以防刺杀,在下在咸阳等候安平君。”

料敌先机!

汤榆也盘腿坐在秦鱼身边,对秦鱼赞叹道:“这位蔡先生,果然有才。”

秦鱼让虺伏去给蔡泽送信的时候,秦鱼还不知道王令已经快送到他的家门口了,结果,蔡泽但凭虺伏口述的密信,就能猜到,秦王一定会召秦鱼回咸阳。

事实已经验证了他猜测的准确性,那么,他说秦鱼会在回咸阳的路上遇到刺杀,这准确性所带来的后果,就有些让人胆寒了。

汤榆嗤笑道:“敢派刺客来河内刺杀主君,那背后主使,可就太小看主君了。”他敢保证,河内虽然面上看着杂乱,但论稳定性,并不比秦国经营多年的河东差多少。想趁河内人员复杂派遣刺客刺杀主君,那背后之人可就要失算了。

秦鱼沉思道:“除了河内,还有一个地方容易下手。”

汤榆:“哪里?”

秦鱼:“河东郡。”

汤榆:“河东郡乃是长女君(白露)的父亲治地,咱们请他帮忙,也能遇到刺杀?”汤榆的意思是提前让姚郡守规划好秦鱼归咸阳的路线,然后清场,只要不

泄露秦鱼行走路线信息,就可以避免刺客的出现。

秦鱼摇头道:“你忘了,河东除了姚郡守,还有一群栎阳老旧贵族势力。”

汤榆的心沉了下去。

当年,因为大木被盗案,也是为了能让秦鱼顺利掌握栎阳,可是清理了不少老旧贵族。这些老旧贵族,除了被砍头死的,剩下的几l乎全部都发配到河东为隶臣妾。

如今近十年过去,这些隶臣妾们,能活下来的,不仅已经凭借军功摆脱奴籍,更是在河东郡的大小官职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如果背后之人秘密联络这些旧贵族,在河东伏杀秦鱼,简直防不胜防。

就算姚郡守亲自护送也不行。

秦鱼让虺伏下去好好休息,他自己起身,找出舆图,仔细规划可行的路线,汤榆也在旁写写画画,挑选可靠的可以带在身边的好手。

君臣两人都围着同一盏油灯各忙自己的,一时间,堂室内落针可闻。

良久,烟来报:“公子,武安君到了。”

秦鱼倏地抬头,惊诧的看着披着漆黑斗篷入内的黑影。

秦鱼要起身迎接,谁知腿早就跪麻了,一个趔趄摔在席榻上,差点将案几l上的油灯给带倒。

白起几l步上前,站在摔的四仰八叉的秦鱼面前,居高临下皱眉俯视他,不满道:“你这样不稳重,怪不得是个人就拿你当软柿子捏。”

秦鱼:

秦鱼半撑起身,让汤榆给他揉酸麻如白蚁啃噬的双腿,哼哼唧唧道:“你都知道了?”

白起:“李坚都跟我说了。”

秦鱼:“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在我这里就一句多的都没有,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

白起冷哼:“你这里的人不是大王的就是宗室的,哦,还有相邦的,本君也派来很不少呢。你这里看着花团锦簇,实际就是个马蜂窝,到处都是孔,谁都能从你这里插一脚,李坚不要命了,敢跟你多说。”他那里就不一样了,李坚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保证传不到第三个人耳中,赵鱼这里,哼!

秦鱼无言以对。

他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道:“你大半夜不睡觉赶来我这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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