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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他左右看看,除了外间躺在榻上睡午觉的大司空宇文馥,其他宫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拓跋珣不解道:“老师为何遮遮掩掩?难道孤说错了吗?”

司马晦擦了擦额间的汗,小声道:“殿下,无论您在书中学到什么,都不可以拿陛下举例子,这是大不敬,记住了吗?”

“记住了。”他回道。

拓跋珣虽年幼,而这两日宇文馥和司马晦一同带他,倒也明白了不少事情。

从前慧夫人带他时,只管他温饱,教他说鲜卑话,却并没有教会他很多道理。反而她有些仇视汉人,不曾教他汉话。

还是三岁那年父皇偶然发觉他不会说汉话,才开始找人教他。

如今司马晦成了他的老师,虽然这老头有些迂腐,但他博学多识,短短的几天教会他不少道理。

他学得快,进步也很快。只是……

狐狸精贵妃不在,也没人气他了,他感觉自己好无聊啊。

拓跋珣又问:“老师,父皇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司马晦想了想道:“前几日下了雨,这才耽搁了。陛下是修行之人,想来应会及时赶回,好准备明日的盂兰盆节。”

拓跋珣眼睛一亮:“那贵妃也会跟着回来吧?!”

“自然。”司马晦颔首,“什么「贵妃」?她已是你母妃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二人话音还未落,便听到外面一阵熙熙攘攘地声响。

“父皇和母妃回来了!”拓跋珣撒丫子便往外跑。

司马晦哭笑不得地提醒:“殿下!跑慢些……”

拓跋珣飞快地冲出了偏殿。

刚迈出门,又退了回来。

他拍拍在榻上睡得嘴角流涎的宇文馥:“外太祖,父皇和母妃回来了!”

拍完便又飞奔而出。

“谁?谁来了?!”宇文馥从睡梦中骤然惊醒,“我外孙媳妇儿回来了?!”

陆银屏晒了半日,一路上琢磨着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

刚进了宫院,便瞧见一大一小俩人朝她扑过来。

拓跋渊眼疾手快,迅速挡在她跟前,将这一老一少推出去个趔趄。

“再胡闹你俩都回去。”天子沉着脸道。

拓跋珣规规矩矩地跪下磕了个头:“儿臣叩见父皇母妃。”

磕完头,却眼巴巴地望着陆银屏。

宇文馥辈分高,不必行礼,也眼巴巴地瞧陆银屏。

看这爷俩难受的模样,陆银屏笑弯了眼睛,叉腰昂首道:“憋坏了吧?今儿母妃心情好,准你和外祖吃冰碗和荔枝冻奶,再加一碗杏仁酪。”

一老一少喜出望外,若不是皇帝在一边看着,怕早就扑上来了。

“秋冬!快!”宇文馥拉着拓跋珣边跑边道,“外孙媳妇儿准了!准了!”

秋冬笑呵呵地去了膳房准备。

天子牵着贵妃的手进了殿,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去了清凉池,俩人一直呆到晚上才出来。

宇文馥和拓跋珣二人吃饱喝足,兴许是撑得难受,便开始找事。

见帝妃二人收拾好了,打扮得光彩又齐整,宇文馥腆着肚子问:“你们这趟去鹿苑可有什么收获没有?”

“收获?”陆银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收获?”

他们是去看围猎的,需要自己下场吗?

青骓主人是她这件事只有哥哥和陛下知道,她也不想告诉旁人。

拓跋渊知道自己这位外祖父的意思,他低声道:“不巧,前几日下了雨,鹿苑内的走兽避雨不出,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宇文馥二郎腿一翘,抖着腿搭在榻上。

“出去一趟,光顾着跟外孙媳妇儿玩,也不带点好东西回来……”

他话还未说完,陆银屏便怒气冲冲地走来。

“天天在我这混吃混喝,还穿鞋上榻?!”她怒道,“脚给我放下!”

见她出声斥责,宇文馥委委屈屈地放下腿。

“那么大声干嘛……都要吓坏人家了……”

她叉着腰问拓跋渊:“陛下,外祖到底是不是真的傻了?”

未等天子答话,宇文馥便一个弹跳蹦到她跟前来。

“你才傻了!你全家都傻!”

嚯?竟有人怼着她的脸骂?

陆银屏大怒:“缺了大德了!我看也不用问,老爷子就是傻透了!今儿晚膳后的加餐就别想了,您给我喝西北风去!”

宇文馥瞬间蔫了下来。

拓跋珣一听,赶紧站得远些,将自己同外太祖撇开,省得吃不到加餐。

宇文馥见外孙坐在一旁软塌上,笑着看戏也不言语,便去拉他衣袖。

“元烈,能不能管管你媳妇儿……”

拓跋渊拿了把折扇把玩,细看之下清雅无匹。

然而折扇一开一合间可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大字

“没出息!”宇文馥气得跺脚,指着父子俩骂,“儿子怕娘,老子怕媳妇儿,你俩没出息!”

拓跋珣一本正经:“老师昨日才与我讲了闵子骞单衣顺母的典故,今日我怎能违逆母妃?我劝外太祖行事收敛,毕竟司空府的膳食实在难以下咽……”

拓跋渊颔首:“朕已登大宝,坐拥四海。除非原地升天,左右不能再出息了……”

陆银屏的下巴翘到了穹顶

祈福

七月十五,盂兰盆节。

释迦牟尼弟子目连,开六通之后欲报父母之恩,以道眼观察世间,见逝去的母亲在饿鬼道中受难,没有饮食,已然形销骨立。

目连不忍,以钵盛饭送与母亲。然而尚未入口,饭食便化为灰烬。

目连求佛祖拯救其母,佛告目连要在七月十五这日设盂兰盆供,以百味五果供养十方大德众僧,依靠圣众之力使其母脱离饿鬼道。

目连按照他的说法去做,果真救出了母亲。

自此之后,盂兰盆节便成为佛子们乞求现世父母乃至七世父母脱离饿鬼之苦的布施节日。

拓跋渊感念先太后哺育之恩,尤为重视此盂兰盆节。

天刚刚亮,他便早早地起床。待陆银屏被一阵声响弄醒之时,睁开眼睛发现他在熙娘的帮助下已经穿好衮冕,戴了十二颗旒的冕冠。

“朕吵醒你了。”他穿戴整齐,含笑望着她。

陆银屏撑起半个身子来,瞧着他皂玄冕服上的十二章纹,衬得整个人威武不凡,不禁笑道:“陛下今日英伟无匹。”

英伟无匹的皇帝十分吃这妖妃的奉承,朝她淡淡一笑后,便收起了表情,换上一张清冷面孔后起驾去了伽蓝寺。

皇帝要去伽蓝寺为母亲祈福,陆银屏身为贵妃,便在九龙池西的宣慈观内设供场为先太后祈福。

先太后与裴太后同为太后,王不见王,所以裴太后并未到场。

待一众嫔御浩浩荡荡地赶来,见一向不着调的陆贵妃竟然早早地到了,倒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全嫔看了看李娴,见她脸耷拉得老长,决定自己今天还是不开口。

宣慈观内原就有女尼主持盂兰盆法会数年,饮食器物一应俱全,陆银屏等嫔御只露个脸,拜上几拜便可。

辰中将至之时,宣慈观门大开,一名穿着冕服的高挑女子款款而来。

她肤色与天子相近,均是泛着青白之色。菱形脸,高鼻深目,凤眼阔嘴,标准鲜卑女子的样貌,既薄情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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