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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节

 

“您的眼珠子跟奴现在似的,粘在那位殿下的脸上抠都抠不下来了!”

“不是吧?”陆银屏一听,坐直了身子。

她好好琢磨了一琢磨

刚刚看到靖王的时候实在是太过惊讶

最荒唐的是,她觉得自己好像弄错了人。

堂堂至尊,没事儿离京跑瀛州做什么?便是去过瀛州,又怎么会去云山那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旮旯里?

靖王却不同,瀛州是他的地界儿,他在瀛州和定州的时间比在京中还要久,且他自己也承认了的。

眼下她前前后后一梳拢

这一开始便是抱着以身相许的心跟了当今天子,处心积虑地琢磨着让他怎么瞧见自己,又顺水推舟地进了宫

天知道自己刚刚在看到靖王的时候有多震惊?

秋冬说瞧见靖王和他相像,她还觉得不过是一般的相像罢了

再好好回想那一年前黑灯瞎火在云山上的情形

她怎么就一根筋偏偏觉得是他呢,哪怕多花些心思打听打听,却也能知道是自己弄错了人。

现在可好

陆银屏靠在榻里,满心复杂。

这算不算无心插柳?

本是抱着一颗仰慕英雄的心进了宫,到头来认错了人。丢了身心不说,救命恩人还被天子关在东阁,过不了几日便要流放焉耆。

虽说不是她害得,可好歹靖王是救过她的人,她再没良心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死在路上!

秋冬看着自家四小姐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豁然开朗,以为她是发了什么癔症,想要上前细细查看,却见她将怀里抱着的枕头勒得死紧。

秋冬忙退后一步,却差点儿撞上了刚刚进来的皇帝。

天子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她,只道:“你先下去吧。”

秋冬如获大赦,赶紧向外头窜了出去。

藕荷色纱幔被重重珠帘锁住,用打着璎珞络子的流苏拢起在两侧。

矮榻铺了一层岫玉席子、两层花开富贵吉祥绣金丝垫子、两层秋后新弹棉絮纫起的孔雀莲花纹褥子,最上头则是獭兔绒垫。

矮榻前是第一日承宠后赐下的翡翠玉屏,后是汉武帝亲笔画下的万象泰一图。

藻井上的纹样,地砖的材质,宫殿的大小……所有的一切无一不是按着她的喜好来。

此刻她却因为另一个人哭哭笑笑。

嫉妒的滋味,大约就是此刻金刚护甲嵌进皮肉中的感觉。

饕餮

“杵在门口做什么?”陆银屏忽然觉得冷,下意识地拢了拢领口。

只是本朝多穿对襟,这么一拢毫无作用不说,倒让颈间项圈上的纯金银杏叶子哗啦啦地响,白皙皮肤上瞬间泛起了一层绯红。

这妖妃无论做什么在他看来都有那么点儿邀宠的意思。

陆银屏着实无辜

此生

陆银屏想起从前跟着李璞琮念书时,每次上学都会有的一次默写

现今的她,就好像将一篇文章完美地默写下来,收尾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看错了标题。

她能怎样呢?

若是三个月之前,她大概会惊慌失措。

可现今的她不会了。

“还杵着?”陆银屏见他站在门口不动弹,指着人怒道,“不知道外头风大?你想冻死我不成?”

天子叹息了一下后又轻轻带上了门。

窗棂密不透风,却有光影悄悄探入。

陆银屏扯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眼睛眯起了一条缝,懒洋洋地看着他。

他同靖王实在有太多相同

他抬脚走了几步,坐到陆银屏榻边。

她这几日总是没事儿就拍拍自己身边邀请他入座,今日却没有。

为什么没有?

“您刚刚瞪我!”陆银屏用被子将自己裹紧了,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带着一道不起眼疤痕的额头。

见他不说话,她的脚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腰。

“你瞪我!”她再次强调。

拓跋渊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面上却算不得好看。

“你不经朕的允许,擅自去了东阁见靖王。”他开口,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的涩然,“他戴罪之身,不日便要被流放焉耆……你不该去寻他。”

陆银屏眨了眨眼睛,像溪边饮水的小鹿,透着一股黠慧。

他知道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能奏效。

今日却不同以往,因为她见过了靖王。

他既不希望二人之间有秘密,又不希望全然看到她的心

“你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他又道,“你该呆在朕的身边。”

陆银屏瞧着他阴阴沉沉的脸,从被子里传出一句闷闷的话来。

“我不见他,但他能不能不死?”

她清楚地知道,在他跟前还是不要耍什么花样好

果然,拓跋渊登时就黑了脸。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觉得自己正处在崩溃边缘,好像一只张到了极致的弓。

什么叫咬牙切齿,陆银屏今儿可是见识两次。

他看上去的确在说话,可只是嘴唇在动,牙齿却未动。眼神冷漠,脖颈两侧的筋肉虬结而起,环着喉结向上探入收紧的下颌之中。

这幅模样,魏宫的人已经不是头一次见。

最早大概是在慕容樱还在的时候,多次触怒了他,最终却因怀有子嗣而免于严惩;

第二次大约是在晁女史惨死那日;第三次则是在却霜途中,贵妃失踪的那日。

陆银屏却是头一回见。

那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承受着帝王的怒火。

可陆银屏到底是陆银屏。

她「腾」地一下张开了被子,将俩人蒙着头裹到一起。

被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却是暮秋时节少有的温热。

还有淡淡的香气,像是一种难以记起的水果的花被去了腥味的鲜乳酪裹挟而来,铺天盖地地席卷了这二人。

陆银屏摸黑扑进他怀中,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你瞪我!刚刚就在瞪我!现在还瞪我!可让我瞧准了!这下看你怎么耍赖!”

她不是没有主动投怀送抱过,不过在这种情形之下约摸还是第一次。

拓跋渊想,这肯定又是这小女子的招数

她是个惯犯,她让人欲罢不能,她实在是歹毒,她害惨了他。

他瞬间灵台清明,恢复理智。

于是,他将狗皮膏药似的歹徒剥离自己身侧。

可好不容易推去了一边,这歹人又贴了上来,竟然上了唇齿来啃噬他喉尖之上的那块软骨。

千尺壁垒瞬间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

“刁民!”天子怒极,随之破口大骂,“你这女刁民!快放开朕!”

女刁民没吭声,不管不顾地将人捞了来

世人只知九月食母蟹,因蟹膏如黄油。却不知十月的公蟹肉更肥美,鲜香更胜一筹。

女刁民舔了一口蟹肉,觉得嘴里却没什么味儿。

身上的人一颤,又要逃离。

“来都来了!想走?不问问陆某同不同意?!”女刁民大喝一声,“吃我一招雁过拔毛!”

说罢张开檀口,啃在公蟹的膀子上

秀色可餐的无肠公子吃痛,想甩开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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