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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节

 

温好

月上梢头,街道上静静悄悄,偶有禁军巡视而过。

同街道有一墙之隔的温府内灯火通明,来往仆婢不断,穿梭在松林回廊假山池塘边。

温鸯刚出了大厅,还未走到自己院子,便被几个弟弟妹妹围住。

“大哥!”小孩子们横在温鸯身前,伸出抓了一手泥土的黑乎乎的小手揪住了温鸯雪白的衣摆。

温鸯眉心拧在一处,喝道:“撒手!”

然而平日里他待弟弟妹妹极好,小孩子们压根儿就不怕他。

“大哥今日又去了哪里?”小十笑嘻嘻地问,“带了什么好东西没有?”

温鸯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衣摆从他们手中揪出来,见上面已经被搓出一道道的银子,气得跺脚。

“就知道要吃要喝,平日里用膳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如此积极?”温鸯边说边向前走。

几个小孩子跟在他屁股后,小十不断地摸索道:“厨娘做得还没有嫂嫂做得好吃,吃过嫂嫂的饭便再也不想吃了……除了外头的点心!”

小十一附和:“对!对!可惜嫂嫂不会做点心……”

温鸯一听,便知道他们白日里又去烦扰了妻子,转身顿足便给了小十和小十一各一个脑瓜崩。

“你们多少个人,没事别去烦她。给你们一人做点儿吃的,十几个加起来要费多少功夫?”他将自己的衣摆往身后捋了捋,避过了小八的那只黑乎乎的小胖手。

小八望着他,将手指头塞进嘴里开始啃。

“不许咬手指头!”

不远处的湖心亭中传来一阵声响,正是温鸯的妻子,孩子们的大嫂。

小孩子们见了大嫂倒是比大哥还亲,丢下温鸯朝着她奔去。

温鸯快步追上,见她命下人打了几盆水来,亲自督促着孩子们洗手。

“说了一次,你们没有放在心上,可以理解。”贺兰罗勒道,“如果说了第二次还不听,那就是笨蛋

小孩子们最不喜欢被人说笨,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大嫂。几人忙洗干净手给她看。

贺兰罗勒也不腻烦,将伸过来的小手一一检查了,才满意地道:“都是聪明的孩子

小孩子们听后欢呼雀跃,一起跑远了。

温鸯正欲上前同她说话,却发现小八在原地踌躇,一副要走不走的模样。

贺兰罗勒蹲下身,牵着小八的手问:“小八不喜欢吃青豆团?”

小八看着贺兰罗勒,有些害羞地红着脸垂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结结巴巴地对她道:“小八已经……已经好久没有尿裤子了……”

温鸯听到自己将牙根咬得咯吱咯吱响。

贺兰罗勒却摸了摸小八的头,笑着道:“就知道咱们小八是听话的孩子……小八,不要怕被笑话,脚着了凉别说是小孩子,便是大人也有尿床的。咱们小八进步了,奖励你多吃个青团。”

小八高兴地抱了抱她,也不同大哥道别,脚底踩了香蕉皮似的溜了。

湖心亭处便也只剩了夫妻二人。

温鸯走上前,握着她的手道:“虽说日子短,可也不能常在外吹风。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贺兰罗勒牵着他,二人一道去了院中,寻了个长凳坐下。

“又没有还不知道,偏就你这样紧张。”她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轻轻地拍了拍,“你也别太激动,万一是秋冬时节交替胃不好的缘故呢?”

“是与不是,两月后请大夫来看看。”温鸯笑道,“若真是,恐怕爹就难受了

贺兰罗勒想起公公温洗墨

后来她才知道,她的这位公公无论别人说什么,只会说「好」。

怪不得别的大臣都说这是个虽然糊涂却能胡搅蛮缠的人。

贺兰罗勒在凝思中,温鸯看到她偏过的半张面颊

贺兰罗勒察觉到他的注视,忙将耳后的头发捋到颊边。

这样一来便看不到了。

“别看,太丑了。”她低头道。

温鸯却伸手将她拥在怀中。

“丑不丑是给我看的,你自己又看不到,自然是我说了算。”他叹息道,“你一点也不丑,可每次我看到,却只觉得难受,就想补偿你……”

“这伤是我自己弄的,关你什么事?”贺兰罗勒在他怀里摇头,“若不是有你,我早就不在了。补偿什么?说到底是我欠你的多。”

温鸯又道:“夫妻之间,若真要清算起来,恐怕是笔糊涂账,这辈子都清不完了。人糊涂一些没什么不好

贺兰罗勒安心地靠在他怀中,二人说了一会儿情话后,她又问:“你刚刚去了哪儿?”

温鸯用眼角余光扫了下四周,见仆婢们早已离得远远的,便放心回答:“去看大司空大人了。”

“他?”贺兰罗勒抬起了头,“他如何了?”

“大人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温鸯苦笑了下,“没有见到宇文宝姿和贺兰问情,大人心里十分着急,非要闹着出来……我晓以利害,他却不听,让我想办法将那二人带给他。罗勒,我该怎么同他说,他们两个人恐怕凶多吉少了呢?”

贺兰罗勒有些揪心,蹙眉道:“他们不是被人带走了?怎的凶多吉少?”

“父亲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从来不让温家人插手任何事,对谁只能说好。”温鸯又叹气,“我冒险带人将大人救出,是看陆国舅也赶到所以才没有救他们……只可惜陆国舅同我想象中的不太相同……

总之他带走宇文宝姿和贺兰问情时二人中已有一人重伤。

想来他是认为贺兰问情在大人心中是孙女婿的第一人选,怕是生出了些许私心,所以不曾倾力相救吧……”

种树

“难不成国舅爷对宇文大小姐……”贺兰罗勒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所说的重点,提出了自己的猜疑。

“这事说来其实并不是秘密。”温鸯肯定地道,“陛下却霜时陆国舅常出入宫中,那时大皇子有大司空看护,想来是搭上了这条线结识了宇文大小姐。

后来丘林俭出事之后,陆国舅又被靖王带入禁军府。据说当日大小姐还来找过他……都是皇亲国戚,说不上谁攀附谁,唯一的可能便是二人交情不浅……”

说到这,温鸯又将手指探入贺兰罗勒腮后,轻轻抚着那道狰狞可怖的疤痕,轻声道:“现在的世道,男女之间断无单纯的交情,至少有一方心怀倾慕,只不过不明说罢了。便如你我二人,并非是我想要你以身相许所以救你,而是因为我心悦你,同你是什么人、有没有这道疤一点关系都没有。”

贺兰罗勒听后,不再遮掩自己那道疤,仰头看着他,眼底有星光熠熠。

“虽说夫妻之间说谢十分见外,但我心底依然感激你。”贺兰罗勒拿起帕子揩了揩自己的眼角,对他道,“如果没有你,便无今日之我……”

温鸯笑得温和,低声劝了她一通,等她情绪平复一些后又道:“回来便直接来了这,还没去见过父亲。你不要在外面吹风,进屋等我。”

贺兰罗勒自然不会阻拦,让他代自己同公公问好后进屋看弟弟妹妹。

温鸯出了自己的小院,绕过长廊和一片竹林,转角便见到内湖对岸的父亲。

温洗墨正坐在一块太湖石上,闭着眼睛执竿垂钓,直到长子走到他身边也不曾睁开眼。

温鸯拍了拍衣上的尘土,又遮了遮衣摆上被弟弟妹妹们抓出的印子,恭恭敬敬地朝他拱手道:“父亲大人。”

温洗墨似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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