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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第二个尸台上摆着的是流月楼发现的那具无?头尸, 这一次,林随安终于看清了尸体全貌。

尸体表面裹着凌乱的衣衫,衣衫下是乱七八糟的伤口, 深浅不一,有的只割破了表皮, 有的深可见骨, 简直就如同——

林随安:凌迟之刑?

花一棠展开检尸格目,皱眉细细研读,仵作低声解释,口气比刚刚对林随安的时候恭敬了许多,“刀痕处皮肉齐整,伤处肉色干白,这些刀伤都是死后伤。”

“死者身份确定?了吗?”林随安问。

“白顺的父母和严鹤的父亲都来过了, 但尸体损毁严重,且他二人身份体貌又十分相似,两家人都无?法确定?尸体身份,白顺母亲认出尸体上的衣物乃是白顺离家时?所穿。至于林娘子你说的严鹤胸口的淤青, ”凌芝颜扒开尸体衣物,“尸体前胸后?背已被切得零碎不堪,无?法堪别。”

“伤疤或者胎记呢?”花一棠问。

凌芝颜摇了摇头, “皆无?法勘验。”

“属下和严鹤的头颅比对过,可惜脖颈处缺了一截, 对不上。”仵作王洲道。

这个时?代没法验dna啊,林随安心?里叹了口气。更糟糕的是,这具尸体连头都没有, 她?的金手指功效无?处发挥。

花一棠:“死因呢?”

仵作:“请恕在下技艺不精,检不出致命死因。”

花一棠用扇子抵着下巴, 绕着尸台转了两圈,“第三具尸体呢?”

第三具尸体是蒋宏文,年龄二十五岁,蒋家次子,这具尸体算是比较完整了,尸体表面?没有利器割伤,头、胳膊、双腿都被斩了下来,按照原本的位置摆在尸台上,死状让林随安想起了另一个酷刑:五马分尸。

“蒋宏文的死因是被衣物压住口鼻,窒息而亡,肩腿断处伤口齐整,无?血凝,乃是死后?再被分尸,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一更至三更间?。”仵作道,“尸体切口处与前两具相同,平整利落。”

林随安蹲下身,细细查看蒋宏文的脚底,并无?特?别发现,她?叹了口气,一抬头,发现花一棠正用丝帕缠住手,抓起蒋宏文的手指观察指甲。

“指甲死后?被人修剪过,很?干净。”凌芝颜道,“这个凶手很?聪明。”

花一棠又转到尸台正前,扒拉两下尸体头发,皱眉不语,显然也没什么发现。

林随安:“给我一张帕子。”

花一棠:“啊?”

“我想看看他的眼睛。”

此言一出,仵作看着林随安的表情愈发奇怪了,凌芝颜这一次也显出了诧异之色,毕竟很?少?有人专门盯着尸体眼睛看的。

只有花一棠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帮林随安扒开了尸体的眼皮。

目光触及尸体的眼球的瞬间?,林随安看到了另一双眼睛,眼眶里布满了血丝和泪水,刺耳的尖叫刮过脑皮,视线转换,又出现了一张嘴,里面?满是染血的牙齿——牙齿很?小,虎牙的位置还缺了两颗……

“林随安!”焦急嗓音撕破了眼前的画面?,林随安身体一颤,看到了花一棠担心?的脸,他的手距离自己的肩膀只有半寸,犹豫着收了回去。

“你——怎么了?”花一棠问。

林随安摇头:“无?事。”

不太妙,严鹤和蒋宏文的记忆太凌乱了,甚至连个完整的画面?都拼不出来,而且——这些记忆碎片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花一棠定?定?看着林随安,心?脏砰砰乱跳,刚刚林随安看到尸体眼睛的一瞬间?,她?的瞳孔倏然失去了所有光彩,仿佛灵魂被什么东西强行抽走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的空壳。这个感觉让他有些心?慌。

“尸体截断处伤口几乎一模一样,”凌芝颜道,“应该是同一种利器,这三起凶案很?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

林随安:“还不能断定?是三起凶案,第二具尸体可能是白顺,也有可能是严鹤。”

凌芝颜:“从?他身上的衣物推断,白顺的可能性更大。”

“通常来讲,同一凶手作案会采用相同的杀人手法,处理尸体的手法也相似,为何这个凶手处理尸体的手法差别如这么大?”花一棠用扇子敲着手掌,“而且手段这般残忍?”

损坏尸体无?非几个原因,比如:方便抛尸,掩盖尸体上的线索,模糊死者身份,凶手发泄感情等等。看这几具尸体的状态,林随安直觉发泄感情的可能性更大。

凌芝颜:“仇杀?或者情杀?”

花一棠:“能跟他们几个都有情的,也只有梅五家的妓人了,但我记得她?们前日都被抓进了府衙大牢。啧,还是周太守有先见之明,直接帮妓人们证明了清白。”

凌芝颜干咳一声,转移话题:“仇杀的可能性最大。”

花一棠表示赞同:“他们最大的仇人就是我。”

林随安:“……”

凌芝颜叹气:“可否请花四郎助我梳理一下这几人在杨都城的人脉关系?最好能写下来。”

“可以倒是可以,”花一棠道,“只是我觉得大约是无?用功。”

凌芝颜:“此言何解?”

“你怀疑这些富家子弟情有可原,但无?论我们这一帮也好,冯愉义那一众也罢,都是些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吃喝玩乐骂街打架还行,若动起真格的,个个都是怂包,用这般残忍的手段杀人分尸,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林随安一言难尽看着花一棠,心?道:这家伙还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凌芝颜:“……四郎倒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

花一棠:“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林随安扶额:“还是先去看看发现蒋宏文尸体的地?方吧。”

第一个发现蒋宏文头颅的人是打更人,年过六旬,瘦瘦小小的,说话倒颇为利落,负责东水河以南、官河以东十二坊巡逻打更工作,简单来说,算是扬都巡城卫的编外人员。

“子时?三刻,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刚敲过更鼓,就在那看到了一颗人头!”打更老头指着街道中央道,“当时?那个月亮啊,亮得吓人,照得地?面?白花花的,人头也白花花的,太吓人了!”

整座清歌坊被不良人围得密如铁桶,所有住户、商铺都紧闭门窗,不得外出,小摊小贩更是不见踪影,这一次案发现场保护工作很?到位,还特?意圈出了头颅的摆放位置。除了圈出的地?方,几乎没有血迹,这里显然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这个时?代的街道都是砂石地?,常年踩踏,本就不平整,加上此处又是清歌坊的主要?街道,人流车流密集,路上压满了密密麻麻的车辙印,林随安蹲着看了半天,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特?别,只能放弃。

花一棠摇着扇子站在街道中央,仰着头四下张望,晨风吹起他花瓣般的衣袂,俊丽面?容映着朝霞之光,犹如一副画卷,只是紧蹙的眉头生生破坏了美感。

“当时?你还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林随安问打更人。

打更人:“哎呦,半夜三更的,连个鬼都没有,啥都没看到啊。”

凌芝颜刚到现场,明庶、明风便前来汇报,嘀嘀咕咕听他们说了好一阵,才皱着眉头走过来道,“据蒋宏文的家人回忆,昨夜他吃完午饭就声称身体不适,回房歇息,还遣散了侍候的小厮丫鬟,不许任何人打扰。直到昨夜不良人上门请人认尸,蒋家人才发现人不见了。”

林随安:“被人掳走的还是自己出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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