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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

 

白?汝仪提起酒壶,仰着脖子往嘴里倒,吓得林随安忙把酒壶夺了下来,就他这小身板,这样喝下去,定?会酒精中毒。

“不至于不至于,所谓船到山前必有路,车到桥头——啊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凡是都有回?转余地,白?十三郎莫要钻牛角尖啊!”

白?汝仪抽泣两声,泪眼?婆娑看着林随安半晌,踉跄着爬起身,朝着林随安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高声道,“陇西白?氏白?汝仪,愿脱离白?氏,入赘林氏!”

这一嗓门,响遏行云,顿时将满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刷刷刷射了过来,凌芝颜险些扭了脖子。

林随安的下巴掉了。

不是吧,又来?!

浓郁的果木香龙卷风似的刮了过来,,花一棠的速度快到连林随安都要甘拜下风,他提扇子的姿势好像提着一把剁肉刀,表情更?像个?屠户,呼呼啦啦的衣袂毫不客气?将白?汝仪桌上的酒壶酒盏全?扫翻了,掐着白?汝仪的后脖颈将他压回?了座位,怒目呲牙笑道,“白?十三郎这是喝醉了吧!”

白?汝仪梗着脖子,犹如一只不甘示弱的斗鸡,“白?某所言,字字真心,句句肺腑——”

林随安抓起一个?蒸饼塞到了白?汝仪的嘴里,干笑道,“的确是喝多了,大家不要介意,继续聊继续聊。”

凌芝颜干咳一声,端起酒盏道:“诸位刚刚说到哪儿了?”

张少卿:“适才那位举子,你的诗不妨再读一遍,张某需得好好品品。”

众人颇为识相转移了话题,园内充斥着轻松愉快的气?氛。

白?汝仪红着眼?,嚼着蒸饼,耸着肩膀,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个?委屈的鹌鹑,花一棠脑门发绿看向了林随安。

林随安有些心虚,手掌捂着脑门,企图遮住脸,无奈她的衣衫都是干净利落的紧袖口,没有花一棠那般的大袍袖,无法做出“掩面逃走”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我瞧他心情不好,过来劝两句,谁知?道他竟然还惦记入赘这茬……”

花一棠的两个?腮帮子河豚般鼓了起来。

“林娘子竟能令扬都花氏和洛阳白?氏两大世家的少年英杰都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苏意蕴高擎酒盏,语气?阴阳怪气?,“苏某真是佩服、佩服!”

林随安:“……”

她似乎闻到了苏意蕴要搞事的气?息。

园内瞬间又静了下来,众人互相交换着八卦的眼?神。

“这位林娘子之前曾与随州苏氏订过亲,不知?为何又退了亲。”

“我听说,这位林娘子后来攀上了花氏的高枝儿,所以踹了苏氏。”

“去去去,别胡说,分?明?是苏氏的那名子弟行为不端,才被退亲的。”

“真的假的?”

“上次喝酒,青州白?氏白?向跟我说的,青州白?氏与扬都花氏素来不合,白?向定?不会向着花氏说话,所以,他说的肯定?是真的。”

“随州苏氏好歹也算是名门,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青州白?向你们还不知?道?向来嘴里没几句实?话,他的话,不可信。”

“是啊,我瞧这位苏十郎,容姿脱俗,言谈高雅,不像是龃龉之人。”

“没错,所谓貌由心生,苏十郎这般仪容姿态,定?是良善之辈。我等皆饱读诗书,乃国之栋梁,岂能人云亦云?”

白?汝仪终于啃完了蒸饼,嘀咕了一句:“你们就是人云亦云。”

听这舆论风向,林随安大约猜到了今天苏意蕴为何打扮得如此夸张,想必就是为了趁机重新?树立随州苏氏的形象,挽回?口碑。

林随安有点小激动:花一棠,来活儿了!

花一棠啪一声展开扇子,笑容纯善真挚,“林娘子巾帼英雄,有一女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她愿与花某结交为好友,乃是我扬都花氏的荣幸。可叹某些发|春的呆头鹅嘎嘎噶叫了一晚上,林娘子连看都不屑看一眼?,想必心里酸得都能酿醋了吧。”

苏意蕴大怒:“花四郎你骂谁是发|春的呆头鹅?!”

花一棠的扇子向园中的水池一点,“卢侍郎这池中的鹅养的甚好,毛白?羽厚,头大脖长,嗓门也大,一看就非凡品啊!”

众人愕然,顺着花一棠的扇子望过去,还真是,池里的确养了两只大白?鹅,头挺大,划着水嘎嘎嘎游走了。一身雪白?,头颈高昂的模样,真与苏意蕴有几分?神似。

凌芝颜“噗”一声,差点没笑出来。张少卿干咳着扭过了头。

众人又是清嗓子,又是灌水,又是吃菜,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苏意蕴的脸绿了,卢侍郎忙圆场道,“这鹅颇通人性,性子凶,咬人疼,卢某养来是为了看家护院——啊呀,苏郎君莫要误会,我只是解释此鹅的用途,绝非他意啊!”

张少卿没忍住,也“噗”一声。

林随安对?卢侍郎刮目相看:不愧是朝廷高官,比花一棠还会指桑骂槐。

苏意蕴的脸青了,大约是碍于卢侍郎的身份,眼?睛眯了眯,竟是不动声色忍了下来,还端起酒盏敬了卢侍郎一杯,又道,“花四郎说的不错,林娘子实?乃江湖奇人,想必她能看上的人,定?是天下奇才。苏某不才,今日想趁此良辰,与花家四郎比试一番,不知?花家四郎可敢应战?!”

喔嚯!原来苏意蕴目的是这个?。林随安懂了,花一棠刚侦破大案,声名正盛,苏意蕴今天定?是有备而来,大概率是想靠踩花一棠的名气?上位。

花一棠眨了眨眼?,“花某在扬都,一年要与人比试三百余场,从未有过败绩,苏十郎竟想挑战我,好大的口气?啊!”

此言一出,莫说其他人,连凌芝颜和林随安都惊了。

林随安:“你一年要与人比试多少场?”

凌芝颜:“都比些什么??”

花一棠挺直腰杆,小表情别提多自豪了,“那可多了,马球、蹴鞠、斗鸡、双陆、呼卢、长行、喝酒、打架、骂人,花某无一不精,无一不晓!”

人群中隐隐传出笑声,众学子交头接耳,面带不屑。

林随安和凌芝颜双双扶额,

苏意蕴笑了,站起身,“今日诸位举子来此,皆携有平生得意之作,想必花四郎也有准备吧?”

花一棠:“啊呀,原来苏十郎想比这个?啊,巧了,花某今日还真带了些。”

“花四郎可愿与苏某一同展示,请卢侍郎、张少卿、凌司直和诸位举子品评?”

“行啊。”

张少卿扯凌芝颜的袖子,“花四郎今日写的诗如何?”

凌芝颜嘴角抽动,“大约是我四岁的水平。”

张少卿捂着脸“哎呦我的娘诶”。

卢侍郎挺高兴,立即命人掌灯搬桌,六条长约三尺的桌案齐刷刷摆放在后院中央,算是比拼的场地。苏意蕴令候在院外的书童将他的诗卷送了进来,铺满了三条桌案,林随安原本对?花一棠还挺有信心,待看完苏意蕴的诗作,心里也没了底。

因为她根本看不懂!

苏意蕴写的大约是行书或者草书,字形十分?曲折离奇,不知?所云,但看众人频频点头赞赏的表情,显然是好字,卢侍郎口中赞叹有加,举子们拍案惊奇,口呼“好诗好诗”,若不是凌芝颜和张少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林随安甚至都以为这些人全?是苏意蕴找的托儿。

唯一一个?持不同意见的就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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