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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我困在这宫里十年未曾踏出一步,更不曾与宸贵妃娘娘有过交集,即使这样陛下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高公公摇了摇头,缓缓道:“贵人您误会了,陛下这是替你们母子寻一个出路。”

“一个歌妓生出来的皇子,能有什么未来可谈,无缘皇位不说日后其他皇子登基了更不会认可他这个手足,七皇子殿下跟着您,只会被您拖累成个废人。咱家想着为母者没人不盼着孩子好,这点子事程贵人不会想不通吧?”

他围着跌坐在地上的程贵人晃了几圈,接着道:“如今满宫里出身高贵却没有子嗣的只有宸贵妃娘娘一人,七皇子殿下若是认了她做母亲,有陛下的宠爱,和靖安侯府在背后做支撑,他日荣登大宝也是易如反掌啊!”

宸贵妃因伤病坏了身子入宫多年不曾有孕这件事,程贵人虽身处幽宫也是听来往的小太监们提起过的。

只是可笑,皇帝失去了心爱的女人,便寻了她做排解相思寂寞的玩物。如今他心爱的女人不能诞下子嗣备受争议时,又要拿她的孩子去堵悠悠之口。

她这一生,说到底唯有多余罢了。

高公公将身后小太监的手往前推了推,拿起酒杯端到程贵人面前道:“七皇子萧珩生母因病暴毙而亡,陛下体恤其年少丧母将其交由宸贵妃许氏抚养。”

“程贵人,领旨谢恩吧。”

酉时三刻,日落西沉。

萧珩拾起地上七零八落的箭矢,连同着被磨损和断裂的一部分一并仔细装好,放进随身携带的箭筒中。

夕阳映照在他如刀斧般雕刻的侧颜上,暖橘色的光让他眉目间凌厉硬朗的线条柔和了几分,一贯少年老成的脸也有了几分青涩的模样。

穿过箭亭后一路向西行,约莫走上半炷香的时间,方才到达他与母亲程贵人所住的破旧宫殿。

刚一拐出宫道,萧珩便见气氛隐隐有些不对。

宫门大开着,像是有什么人到访。

可他与母亲住在这里十年来都鲜少有人过来,即便来人也不会如此敞开着宫门。

他心中顿时生起一阵恐慌,丢了背上的箭筒大步朝宫门迈进去。

程贵人饮了壶中的毒酒,毒发的过程漫长且痛苦,她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地呕出黑红色的血块,直至逐渐失去了呼吸。

因着皇帝交代,高公公一行人需得见人咽气后秘密处理,不叫任何人发现。

未曾想正准备用草席子将人裹起来时,门外传来一阵呼喊声。

“阿娘!阿娘!”

高公公猛地回头,见七皇子萧珩正朝着屋内扑过来,连忙厉声道:“拦住他!”

七八个太监和侍卫扑向萧珩,身影晃动间他看见自己母亲倒在地上,身下的衣衫被血液浸染。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你们对我阿娘做了什么!”

萧珩拼命挣扎,奈何他一个少年人的身量根本架不住周围人的阻拦。

高公公没成想萧珩会这会儿回来,忙挥了挥手示意身边人赶紧将程贵人尸身处理了。

“殿下,程贵人旧疾复发已经暴毙了,奴婢们过来给她办理后事也好叫人安安稳稳地走。”

他走时阿娘还好好的,且她一向身体康健哪里来的旧疾。

身边一众小太监哪见过这种场面,瑟瑟着发抖的将程贵人拖进草席里。

萧珩双眼通红不断拉扯着,挣扎间他看见那群人正在拖着自己的母亲,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飞扑上去越过高公公抓住了程贵人衣袖。

一个跃起,将母亲背在自己身上,朝着宫门往外跑。

喉咙间一阵腥甜,他强忍着身体的痛苦努力甩开身后的侍卫和太监,他要去太医院,他要救他的母亲。

尚未跑出宫道口时,前方一行人马拦住了他的去路。

萧珩透过凌乱的头发缝隙中,看见皇帝的銮驾停在正前方,前后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眼见无路可行,萧珩将母亲从背上放下来,他跪在地上膝行上前,额头一下又一下的在石路上磕着,哭着乞求道:“父皇!父皇求您开恩救救母亲,我们知道错了,我和母亲今后不会再踏出宫门一步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求您开恩救救母亲吧!”

銮驾上一片死寂,萧珩不肯放弃不停地磕着头,鲜血顺着他额头流进眼睛里,看着极为骇人。

良久后光承帝威严的声音自銮驾上传来,“七皇子生母暴毙一时难以接受失了理智,还不速去送回宫里安置,什么时候想通了,再什么时候出来。”

说完,銮驾启程,朝着皇帝书房方向驶去,半分眼神未曾留给地上的母子。

身边几名侍卫上前将他拉起来,萧珩看着銮驾离开的方向挣扎着呼喊道:“父皇,求求您救救母亲,救救她啊阿娘!别带走我的阿娘!”

侍卫将他按在地上,高公公追上来俯身安抚道:“哎呦,七皇子殿下您这是何苦呢!程贵人既然是自己选择的离开,必然是为了您好,您何苦辜负她的一片心意呢?”

他什么都不要了,不再隐忍着争权夺利了,他只要他的阿娘,

他要他的阿娘啊!

萧珩充耳不闻,用尽浑身力气向程贵人的尸身爬过去。

高公公没了办法,皱眉摇着头示意一众侍卫动手。

混乱的争执中,萧珩周身各处都挨了几记重拳,随即不知是谁在他后脑中重重一击,彻底昏了过去。

侍卫将他拖回了身后的宫殿,将宫门落了锁。

在他身后,程贵人的尸身被人用草席子包走,不知送往何处,石板上的血迹被冲刷的一干二净,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就好像,这周围平静的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像是身处在冰天雪地里,周身各处都透着冷风,邓砚尘打了几个喷嚏把自己惊醒了。

外面的天还亮着,他透过被石子打破的门窗缝隙中隐隐约约看见院子里还在飘着雪。

邓砚尘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服,蜷缩在草席里听见自己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几声。

屋里的炭火用完了,他需要再出去寻些枯树枝松针草叶来取暖,顺便找一些吃的果腹。

待到外面的风雪逐渐小了下来,他用自制的那把简易的锁锁好的门,踏着及脚裸的积雪吃力前行着。

穿过城内一条相对繁荣的街道,再走上半炷香的时间,有一片松树林是他常常挑拣柴火取暖的地方。

今日雪大,压断的树枝也会比平日多些,且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人同他争抢。邓砚尘衣袖里紧紧捏着麻绳制的布袋,低头看着脚下防止风雪刮入眼睛。

临近过年,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即使是在这样大的风雪天,出来采买和出摊的商贩也不在少数。

街上飘来阵阵食物的热气和香味,邓砚尘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见那家包子铺的主人注意到自己时,忙错开眼神低头向前走。

“小孩!”

包子铺的老板叫住他。

他扭回头,见老板从蒸笼里拿了两个热乎乎白胖胖的包子出来,走到他面前递给他道:“拿去吃吧。”

邓砚尘一双抬起头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朝那老板笑,他经常从这里经过,这家老板他认识的,老板家中有位凶神恶煞的妻子,甚是不满丈夫平日里浪费粮食给流浪儿的行为。

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没有接那两个包子,笑着道:“不用了老板,我不饿。”

小孩模样生得漂亮,平日里见了人也礼貌客气,只可惜小小年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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