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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说到底,终究是她害了父亲母亲,害了靖安侯府。

见她神?色变化,邓砚尘歪着头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许明舒回过神?,摇了摇头,却依旧心神?不宁。

这让邓砚尘有了一瞬间的挫败感,他缓缓伸出手,用微微颤抖的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下她的面颊。

少女肌肤光滑有弹性,触感温热柔软。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邓砚尘似乎觉得自己着了魔,有些不忍收回手。

他试探着一点点将整个手掌贴在许明舒脸上,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那双明亮的双眼似乎在此时含上雾气?。

许明舒抬头看他,一时间万籁俱寂,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邓砚尘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再不收手就失礼了。

可刚一有退缩的动作,那姑娘伸手紧紧地抓住了邓砚尘的手掌,将他拉进?自己怀里。

随即,柔软的双臂小心翼翼地穿过他的腰身,似乎是想避开他的伤,环抱住了他。

两颗疯狂跳动的心避无可避,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谁的心跳声更剧烈了些。

许明舒埋头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过了很久,才闷声道:“能不能等我?及笄,你?就来提亲?”

温热的掌心自许明舒脊背上抚过, 随即她听见邓砚尘在自己耳边轻笑出声,

“许大人,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恨嫁啊。”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京城东街上依旧人声鼎沸。

邓砚尘就坐在自己身侧, 同她十指相扣,就像来时那般。

许明舒盯着邓砚尘握着她的那双修长却满是结痂的手, 无需再用眼睛去看也能猜想到那身?单薄的袍子里, 少年挺拔的身?躯遍体鳞伤。

朝廷内忧外患接踵而至,过不?了多久, 他们就会再次面临分别?,像从?前?一样?等待着一年一次的相见。

过往年少不?识等待的滋味,如?今看着眼前?的邓砚尘, 她胸腔内涌上一阵酸涩委屈。

他们能好好在一起享受独处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可许明舒又没办法放松心弦任由自己耽于情爱。

上一世身?边人的悲惨遭遇不?断提醒着她, 要尽自己所能改变这一现状。

而邓砚尘,他心中也有着广阔天地,有着尚在北境御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

再等等吧,许明舒。

她在心中暗自宽慰自己, 不?能心急。

只有这一切结束了她和邓砚尘才能过上真正?安稳的生活。

许明舒侧首看向车窗外飞逝的景象, 突然道:“慢一点。”

马车放缓了行驶的速度, 邓砚尘扭头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许明舒摇摇头, 没有说话。

和心爱的人独处的时光里, 她恨不?能回去的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哪怕是走到天荒地老, 海枯石烂, 永无尽头。

邓砚尘侧首看着少女安静的侧脸,柔顺的长发, 内心生上一阵柔软。

若说这几天来天一直挂念着战事心神不?宁,可在看见许明舒时不?知怎么的便平静下?来。

身?边人常常夸他年少稳重,行事谨慎。

只有邓砚尘知道,其实那不?过都是他故作云淡风轻的伪装而已。

他和所有人一样?,会害怕,会恐惧,会陷入技不?如?人的自责。

铁锤砸向他面门的那一刻,他抬起长枪抵挡,两者碰撞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刺鸣声。

巨大的重量压得他双臂控制不?住的颤抖,枪身?弯折时,那一刻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那种无力感就像当初同裴誉比试拼尽全力仍伤不?了他分毫一般。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来许明舒曾经同他说的那句话。

有失败的经历,亦有重振旗鼓的坚毅。

回来的日子,午夜梦回他都会梦见北境开阔的草原上血肉模糊的玄甲军将士尸身?。

梦见呼啸的北风伴随着乌木赫蹩脚的中原话,朝他道:“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去叫你们侯爷过来。”

然而此时,他坐在许明舒身?侧,牵着她白嫩的手心里却是难得的平静。

他对那个叫做“余生”的字眼实在是太期待了,开始不?断想象等他上门提亲,待他三媒六聘正?式将她带到自己身?边的日子。

这份憧憬让他再一次生出了所向披靡的勇气。

枪没有了,重新再做一把便是。

他的月亮只有一个,经不?起他彷徨犹豫。

风微冷。

许明舒吸了吸鼻子,能感受到邓砚尘手上传来的滚烫热度。

邓砚尘侧首看她,见她半晌不?说话柔声问道:“有心事吗?”

许明舒抬眼看向他,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不?会是什么秘密吧,” 邓砚尘笑了笑,眉眼弯弯:“我能知道吗?”

许明舒坐直身?子放松了下?紧绷的双肩,道:“不?是什么秘密,我就是在想怎么处理四叔的事。”

萧珩抵达苏州已经四个多月了,凭他的能力查清楚一桩旧案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又有邓砚尘提供给他诸多线索。

此案牵扯极大,他不?会如?此草率地的结案,必定会带着证据回京同太子商议。

若是能在此期间?寻个机会,赶在问责户部?之前?让她四叔彻底摆脱这件事,兴许后续四房被?锦衣卫抄家之事便可杜绝。

“明舒。”

邓砚尘轻唤她。

“有件事,我需得提醒你。”

许明舒抬头,问道:“什么。”

“这些年因为拨给前?线的粮草问题,玄甲军同户部?积怨已久,这件事由侯爷出面劝解你四叔,恐怕不?妥。”

许明舒猛的抬起头,她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忽略了。

虽说靖安侯府上下?和睦,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但她父亲和四叔毕竟不?是一母同胞,亲兄弟都得明算帐,更何况是同父异母。

这些年来,户部?尚书刘玄江仗着自己是皇帝心腹,女儿?又在宫中与宸贵妃平起平坐,行事多为放肆,也逐渐不?将靖安侯府放在眼中。

凡是涉及玄甲军军饷问题总是一拖再拖,前?线将士常常要受缩衣减食之苦,他却常常以国库空虚,江南旱涝,兴修皇陵为借口对军饷一再拖延,自己背地里却是捞的盆满钵满。

时间?久了,两方弹劾的折子接二连三的递交到朝廷上。

一个上告户部?存心拖延,一个控诉靖安侯仗着功劳行事骄纵。

她四叔尚在户部?任职,这件事由她爹爹出面的确不?妥。

许明舒忙道:“你说的对,我差点把这一层忘记了。”

邓砚尘道:“此事尚有周旋的余地,你不?必太心急。”

少年望着她的眼神,竟是无限的温柔与包容。

许明舒似乎有那么片刻,对上邓砚尘的目光时,心跳没出息地漏了一拍。

风微冷,到达靖安侯府门口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

邓砚尘扶了她下?马,笑着嘱咐她:“你先进去吧,我看着你走。”

许明舒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是怕同自己一起进门惹来些不?好的非议。

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做得仔细认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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