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ZR中文网
JZR中文网 > 与病秧子夫君和离后 > 第5节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5节

 

他微笑,看着梁韶光:“殿下说什么,我适才没有听清,什么痨病?”

他仿佛要走近几步,去问梁韶光,她唯恐被染上病,退得远远的,裴行阙微微偏头,抿着苍白的唇,笑起来。

一边候着的内侍见时候差不多,走过来:“殿下,县主、侯爷,陛下传召呢,进来吧。”

梁韶光看一眼裴行阙,帕子一甩,进殿里去了。

裴行阙微微凑近,看梁和滟的脸颊,虚虚指一指被梁韶光捏过的地方,并没触上她:“被捏红了,疼吗?”

梁和滟摇头:“侯爷反应得快,她还没来得及捏疼我。”

裴行阙笑了声,嗓音还因为剧烈咳嗽,正发哑,语气淡淡:“县主聪明。”

两个人短促说过两句,梁和滟扯一扯两个人交握的手,示意他快些进去。

裴行阙大约是误会了她意思,脚步没动,把她手松开:“冒犯县主了,不是有意的。”

梁和滟对这个倒不是很在意,原本抬步要走,听见这样讲,转身摇摇头:“先不要讲这个,我们快进去。”

裴行阙嗯一声,追着她步子,一起入殿。

两个人进去时候,梁韶光正要落座,挥着手里帕子,不知在和上首的帝王讲什么,看见两个人进来,哎呀一声,又把那帕子掩上口鼻,嫌弃地偏偏头。

上头的帝王看着梁韶光,笑得包容:“容清,你都多大了,还小孩子脾气,跟雁归一样。”

梁和滟垂着眼,向上面人行礼。

恭谨敬畏。

如今的陛下,亦即崇熙帝,是先帝嫡长子,也是她父亲的兄长。

也是逼死父亲,叫她落入如今境遇的人。

梁和滟把视线压得很低,不去抬头看这个人,成王败寇,父债子偿,父亲当年被先帝鼓动着争过,输给他,那么落到如今地步,理所应当,她不会怨怼,却总难心平气和。

从前见不到还好,如今见到了,就只能努力把头压下去,藏住那些带着锋芒的眼神。

梁韶光还在讲话,上面的人耐心听她讲完了,调侃两句,才慢悠悠敲敲桌面:“明成。”

梁和滟并不熟悉这个封号,但她神经紧绷到极致,听见这一声的时候,就低下头,答应着。

皇帝讲话的语气慢悠悠的:“听闻你昨日新房里,把周家那孩子给打了,是怎么回事?”

“打人?”

梁韶光呀一声,掩着唇,一双眼圆睁着,很诧异的样子:“滟滟,你怎么能这样呢?我记得你从前性子很好的,怎么市井里混几年,变成这样了?”

冷冰冰的地面上,梁和滟跪得膝盖发痛,脊背却绷得直直的,只把头低下,不去直视那个故作威严的帝王。

“是,拿扇子打了那位周公子一下。”

帝王的手指敲着桌面,顿了许久,才似笑非笑开口:“你这个丫头,气性倒是很大,颇像你父亲。”

这殿里都晓得梁和滟父亲与帝王之间的旧怨,哪怕是梁韶光,也不敢贸然提起这样的事情,此刻被帝王主动提起,众人都噤了声。

一时间满殿都静下来,只听得见几丝喘息声。梁和滟说过那一句,也不多讲话,等他继续发落,或是申斥什么,她打那人的时候,就想到眼下,晓得此刻辩解无用,说再多都挑得出错来,于是安静等他。

“只是气性再大,也要懂道理,明事理,人家去你喜宴,是贺你们新婚的,你平白无故,打了人家,是对周公子不满,还是对这婚约不满,又或者,是对朕不满?”

“嗯?!”

话音落下,上面人狠狠一拍桌子。

梁和滟听见一声脆响,仿佛是一盏茶砸了下来,要砸到她,却被什么弹开了,落在不远处的地上,摔成一片碎瓷。滚热的茶水蔓过青石,流淌过来,濡湿她裙摆,湿腻至极,又随着那青石板逐渐冷冰。

她抬头,见一只手挡在她额前,不偏不倚为她拦下那杯盏。

白皙手背上,红痕分明。

是裴行阙。

他和梁和滟对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默默收回手,把手背按回原本跪着的位置。

“明成不敢。”

她垂下眼,等他把罪名全定下,把帽子都戴上了,才慢慢讲:“我大龄未嫁,承蒙陛下赐婚,封我县主,为我定下终身。我感激不尽,因此对这婚事格外珍之重之,不容出错。只是那位周公子太过胡闹,交杯酒前,就把新郎带走,留我一个人在新房苦等,晚间又挤在新房,说要为我却扇,那我算是嫁侯爷,还是嫁他呢?”

“陛下赐婚,是指明要我嫁侯爷的,我怎么能容旁人再为我却扇,羞愤之下,才打了他。”

帝王脸色阴晴不定,梁韶光笑一声:“倒看不出,滟滟与定北侯,竟情谊甚笃。”

这件事情的重点,该是在这里吗?

梁和滟被梁韶光奇怪的关注点讲得一噎,抬头看过去,梁韶光坐在帝王身边,正冷眼看着她与裴行阙,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候若顺着她话,去讲自己跟定北侯如何生疏,还没有什么交情或是其他,就是跟着她走,反被她拿捏住,梁和滟缓一息,不去自证,而是慢慢反问:“陛下赐婚,是天赐良缘,我与定北侯,情谊不该甚笃吗?”

梁韶光皱着眉头:“你!”

梁和滟任她指着,只是微微挑眉,很认真诚恳的模样。

梁韶光/气结片刻,忽地冷笑一声,低低道:“我原以为,你们成婚之前,没什么交集。如今看定北侯为滟滟挡杯子的样子,倒仿佛交情匪浅,怕不是从早年间,滟滟跟着四皇兄在宫里住着的时候起,就有了情分。亏我当初得知兄长要为你们赐婚,担心你们两个不相识,成亲太仓促,彼此见面会闹尴尬,特意设宴请你们两个,让你们见上一面,好熟悉熟悉。”

“到头来,是我多管闲事乱操心了。”

皇帝听过她话,也沉吟起来,若有所思。

这个话里面的意思就有点毒辣。

梁和滟瞥一眼身边眉目低垂,顺从却丝毫不显卑微谄媚气的裴行阙,低低唔一声。

后者听见动静,偏头看她一眼,微微抬眉,梁和滟摇摇头。

她在想梁韶光的话。

裴行阙在国朝不受待见,但他身份敏感——楚国皇帝的嫡长子,生母得宠十数年不衰,其母家也在楚国如日中天,可谓煊赫。

裴行阙倘若有幸,能回朝呢?到时他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楚帝若崩逝,他登国君位,岂不顺理成章?

照梁韶光话里的意思,梁和滟早年间,是因为她父亲和裴行阙来往过密,才认识了裴行阙,和他有了所谓情分——那么她父亲费尽心思,与个邻国皇子勾结在一起,是图什么、谋什么,准备做什么?

梁和滟晓得,父亲早些年跟皇帝争位的事情,到如今还是帝王心里一道坎,耿耿于怀,跨不过去。他又多疑多思,适才从她婚仪上打人,就能想到她对他不满,恼得扔下茶盏来,等他想到这一茬,又该怎么样?

帝王扔下茶盏里的水逐渐冷却,从外向里,一层层把她腿上衣裳浸湿了,裹着结结实实跪在冷硬青石板上的小腿,寒湿入骨,皮肉发痒。

她又想起父亲那年被罚跪殿前,趔趔趄趄回来的时候——那是本该她承担的后果,只是彼时有人为她担,到如今,她要自己扛。

她不无自嘲地想,所幸父亲死得早,不然到如今,泼天的猜忌落下来,把人的脊梁都要压断。到那时候,他这个只欠被圈禁的皇子,怕是真的要被圈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