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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滚!”

温滔一把推开?小厮,接着与桌对面?的人赌。

一切终止于天光熹微时。

温滔终于输到再拿不出?一分筹码,眼见卫陵要走,明白过来先前是在耍他,登时恼羞成怒,抄起了椅凳,就扔砸过去。

众人眼前一花,就见卫三爷一脚踹飞了那?张凳,扑过去将?人一把摁倒在地上,一拳砸了下去。

一时场内鸡飞狗跳,骰子银子撒落满地。

有人争着抢银子,有的拉架,还有的呐喊助威。

温滔脸上才被揍了一拳,顿觉得整个牙关都脱落下来,口内满是血气。眼前的手指成爪,都要袭向喉咙,他吓地瞳孔剧缩。

那?一瞬,他觉得卫陵真的要打死他。

但最终没有落下。

“等着吧,你的死期还没到。”

卫陵收了手,冷笑一声?。

随即起身推开?人群,往外走去。

连续两日,曦珠忙于藏香居失火后需处理的杂事。曹伍家?人的哭闹、京兆府官员查案、仵作?验尸、开?年买方的香料契据重?立,以及赔付……

她看着契纸上需赔的银钱,撑抵着额角,纵使?将?这两年铺子的盈利全都填进去,仍然不够。

还是要动那?笔嫁妆。

曦珠已在想回府后,该如何与姨母提此事。

当时进京后,成箱的嫁妆是被登记在册,放入公府库房内的。

她还在想,倏听?帘子外柳伯讶然的声?音:“您怎么来了?”

她疑惑是谁,望过去,那?方靛青的布帘就被掀开?,一人走了进来。

是卫陵。

曦珠慌地一下子站起身,疾步过去,还没问他为何过来。

他径直将?手里的一方黑漆描金檀木盒递了过来,道:“你看看,这些应该是够的。”

曦珠打开?盒子,就见里面?叠放着一摞银票,一张张,面?额都是一千两。全加起来,是一个惊人的数。

比那?晚他与她核算下来的数,还多出?一千五百两。

卫陵道:“我?知道你在发愁这个,所以拿来给你,若有哪处账面?漏掉了,还不够,你与我?说,我?那?里还有。”

她捧着盒子,愣住。

忽地嘴里被塞进什?么,一股酸意漫开?,她不觉蹙起眉来。

“是什?么?”

她含糊地问。

卫陵嘴角略弯,“糖,酸不酸?”

实在酸得很?,她有些想吐掉了。

他道:“咬一咬。”

曦珠咬了,里面?裹着浓稠的糖浆,缓慢地流溢出?来,混在那?股酸里。

“还酸吗?”

卫陵伸手,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腮。

“别闷闷不乐了,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她慢慢吃着,知道他在哄她了。

逼疯她

“你拿回去, 我不能?要。”

曦珠想,该是那晚他与她清算账目,知?晓她的?难处, 才会拿这些银票给她。

虽说赔付的银钱巨多,但她赔得起,并不需他的?帮忙。

更何况前世那些年姨母重病在床, 而董纯礼早两年难产过世,随同大表哥下葬, 她协同姨母管理公府中馈, 除去各处开销出入, 还有各房各院的?账,自然?地,也清楚卫陵名下的那些产业。

这样一大笔钱,对现今全依托家里的?他来说, 是不易凑齐的?。

又仅仅一个昼夜。

曦珠有些疑惑, 却?都不收下,怎么好问。

她咽下嘴里的?最后一丝甜味, 将盒子捧去他面前,与他解释道:“三?表哥,我有钱的?,可以?先挪用我的?嫁妆,等京兆府抓到纵火之人?, 再想法子补上来。”

“你将银票都拿回?去, 若是被姨母发觉少了这些钱……”

不言而喻。

曦珠还未与姨母说藏香居失火的?事, 但这晚回?去, 必定是要说了。

她自觉都说得明白,见他还是站着, 不伸手接过,只低垂眼抿紧唇,猜是他脾气又上来了,正要再劝,就听他说。

“曦珠,此事是我对不起你。”

曦珠莫名其妙,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卫陵肩膀几番颓然?,都不敢看她,语气也低下去。

“是我牵连到你了。”

话出口后,似是起了头,他便不管不顾道:“纵火的?人?是温滔,他想找我麻烦不成,转而报复到你身上,才会让人?在前晚烧了后仓,让你现在为难成这样。”

“还连累死了那个叫曹伍的?伙计。”

尾音带了些犯错后的?惶恐,和渐起的?愤怒。

曦珠被这一连串的?话怔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看向卫陵。

“你放心,这些银票不会让娘发现的?,我昨日下晌去找了温滔,当时他在长乐赌坊,我就与他赌了一晚,赢得这些,一出来我就来找你了。”

他抬头瞥了眼她的?脸色,又赶紧落下。

“我先前答应你,不再去那些地方,但这回?……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不会再去赌坊了。”

曦珠这才注意到他一身空青的?窄袖锦袍皱乱许多?,一双眼内亦有彻夜不眠残留的?疲倦血丝。

她后退一步,跌坐到椅上。

她没料到这场蓄谋的?大火,只是因?为他与温滔的?那些恩怨。

只是因?世人?所说的?,两个纨绔子弟之间的?纷争。

却?使无辜之人?丧命。

曦珠想到昨日一早,曹伍那对年迈的?父母来接走儿子,哭倒昏晕的?场景,以?及那个尚且年轻的?妻子,撕心裂肺地叫喊。

曹伍还有一双尚未满百日的?儿女。

前世,流放峡州后,失去一切庇护的?她,才知?道未有支撑,一钱一厘的?难挣,也与许许多?多?的?贫寒百姓交道,得知?他们生活的?艰辛。

然?而如此,他们有时还是会送来瓜果,或是教她缝补衣裳,又告诉她哪里有活做,可以?多?挣几板铜钱。

她隔墙听到过,他们说,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家,带着几个孩子,够可怜的?,也是够傻的?。

他们的?一生沉淫柴米油盐里,说话不免带有粗俗,争议个没完,胡乱猜测,就像她曾经?最厌恶的?那些长舌的?人?。

但当她遇到难处时,他们又会尽心尽力地帮她。

临了道:“要有事不懂,就来找叔婶几个,晓得不?”

正因?在真正的?世俗里生活过,曦珠才更难理解当今。

这一刻,她从卫陵的?话里,恍惚意识到权贵与平民间,是彻底分?裂的?。

藏香居失火后,需赔付两方的?银子,她可以?承担,但人?命呢。

“曦珠。”

他半蹲下身,握住她的?双手,以?一种不符他身份地位的?低微,仰眼看她,神情担忧。

曦珠俯视他。

她眼前又晃过那时他的?厉呵,然?后冲入火场中,与那些街邻一起救火的?景象。

“你在想什么?”他问。

她看他好一会,终于道:“曹伍的?死怎么办?”

卫陵承诺道:“这件事因?我而起,自然?我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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